天色未明,一辆白色轿车,从东京城里开出,朝着城西驶去。马路两边一堆一堆的积雪,在白色轿车灯光的照射下,显得异常耀眼。
开车的是马车夫周沪森。
李香香坐在周沪森旁边,程振奇和孟诗鹤坐在汽车的后排座位上。
前往热海温泉,消灭估计至少有一个小队宪兵保护的三名“圣战英雄”,是此行必须完成的任务。
相对于在东京火车站发起的袭击行动,此次行动的难度或许会更大,未知因素太多,很多情况无法预料。
一辆巡逻警车的灯光迎面射来,将白色轿车照得清清楚楚。
“巡逻车!”
李香香叫了一声,掏出了手枪。
“去加油站!”孟诗鹤命令道。
周沪森一打方向,把车停在街道边的加油站旁,然后走下车来。汽车后座上的程振奇和孟诗鹤一起拔出枪来。
巡逻车“吱嘎”一声在马路边紧急停住,一个警察探出头,朝白色轿车望了过来。
周沪森大声喊道:“老板,加油!”
“来啦来啦!”加油工裹着棉大衣,从屋子里走出来。
“快点快点,巡逻车还等着加油呢!”周沪森说。
探出头来的警察把头缩了回去,巡逻车慢慢开走了。
看来,今天的运气不错。
孟诗鹤、李香香和程振奇收起枪。
加油工走到白色轿车跟前,朝车里望了望。
“不要抽烟!”加油工例行公事地喊道。
“车里没人抽烟。”程振奇说。
“加多少?”加油工拿起输油管问。
“加满。”周沪森说。
“这么晚,你们去哪儿?天这么冷,说不定还会下雪呢。”加油工问。
“去箱根。你知道,路上能走吗?”周沪森问。
“应该可以吧,刚刚还有从箱根过来的车加油呢。”加油工说。
汽油加满,加油工收起加油管。
“3日元。”加油工说。
“3日元?”周沪森一边掏钱一边问。
“你的油箱本来就是满的!你不加油,也能到箱根跑上好几个来回。”加油工打了个哈欠说。“真是耽误我睡觉。”
“对不起,我们怕开到中途,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周沪森把5元钱递给加油工,说:“不用找了。”
“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加油工开心地向周沪森连连鞠躬。
周沪森上了车,驶离加油站,加速前行。
“这个加油工长得有点帅。”李香香说。
“李香香,他可不是你的工作对象,身上没有任何情报。”周沪森开起了玩笑来。
“周沪森!你说什么呢!你还是我的工作对象呢。”李香香情急地说。
后座上的程振奇也笑起来。
不多时,汽车开出了东京城,沿着山间简易公路缓慢前行,汽车灯射出的光柱,在冰雪覆盖的山间公路上忽隐忽现。
汽车猛然颠簸了一下,程振奇的头撞到了车顶。
“到那个什么热海温泉,还有多远?”程振奇问。
“还有30多公里。”周沪森说。
“还得跑一个多小时,天亮才能到了。”程振奇说,“我们冰天雪地地埋伏,万一中了宪兵司令部的调虎离山之计呢?”
“什么调虎离山之计?”孟诗鹤问。
“宪兵司令部释放假消息,然后把狗熊演讲团的人悄悄送走!”程振奇说。
“刘简之这么安排,应该是得到了确切的消息。”孟诗鹤说。
“对了,那个高桥中佐怎么样了?”程振奇问。
“活过来了。”孟诗鹤想起了什么,问周沪森“老周,你觉得高桥圭夫会不会把你认出来?”
“高桥圭夫不认识我,应该不会认出我。”周沪森说。
“那,你觉得高桥圭夫会不会把刘简之给认出来?”孟诗鹤又问。
“刘简之那天也化了妆,还是个光头。高桥能不能认出刘简之,真还不好说。还有你,高桥圭夫也可能认出来。”周沪森说。
“李香香,你觉得呢?”孟诗鹤问。
“换上是我,无论化什么妆,在我面前走几步,闭着眼睛我也能把他闻出来。”李香香说。
“你能把刘简之闻出来吗?”周沪森笑着问道。
“周沪森!诗鹤姐姐担心着呢,你添什么乱啦?”李香香愠怒道。
“我们上车以后,简之和我都在车上说过话,如果高桥圭夫装死,肯定会把我们认出来!”
“你们为什么不把高桥圭夫干掉?”程振奇问。
“刘简之说留着高桥圭夫比较有利。”孟诗鹤说。“高桥多疑,我们利用他的多疑,应该……”
“应该什么?”程振奇说,“不值得为他冒这么大风险。回去我就把他干掉!”
“打住!坂上大师!”李香香说,“诗鹤姐姐在医院守了几天,还有宋督导,要干掉高桥圭夫,早就可以干掉了。干掉以后,诗鹤姐,宋督导,刘简之都会上高桥的黑板。”
“上黑板?什么意思?”周沪森问。
“这你都不懂?把诗鹤姐他们几个人的名字,写上宪兵司令部的案情分析黑板。”李香香说,“说不定还会先抓后审。”
“不讨论这件事了。”孟诗鹤说,“都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还能睡上一个小时。”
孟诗鹤闭上眼睛,想着心事。
她感觉现在就是在赌博。赌她和刘简之上车时,高桥圭夫是否真的进入了昏迷状态,也赌袭击开始时,自己和刘简之的步态形态,有没有被高桥圭夫认出。
想来想去,还是想不出结果。
尽管已经想了无数次。
周沪森突然把车停下来。
“前面两公里,就是热海温泉。”周沪森说。
“大家把衣服换上。”孟诗鹤说。
早上六点三十五分,刘简之提着阳子熬制的鸡汤,走进了高桥圭夫病房。
猛然见到刘简之走进来,正在给高桥圭夫洗脸的高桥良子,感到高桥圭夫吓得一哆嗦。
“他是佐藤君,你不认识了?”高桥良子对高桥圭夫说。
“原来是佐藤君。”高桥圭夫脸上挤出一点苦笑。
“高桥君,感觉好些了吗?”刘简之关切的问。
“稍微好一些。”高桥圭夫说。“佐藤君,你这么早来医院干什么?”
“阳子熬了些鸡汤,我顺路给你带过来。”刘简之说。“我还得去东京dG饭店,有份稿件要请齐藤大佐看看。”
“你见过齐藤大佐了?”高桥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
“见过了。”刘简之说,“昨天,我们还对齐藤大佐和三位‘圣战英雄’做了一次采访直播。”
“面对面?”高桥圭夫问。
“是的,面对面。”刘简之说。
“原来是这样。”高桥圭夫说。
“高桥君如果有兴趣,等您伤好了一些,我送录音给你听听。”刘简之说。
“不必了。”高桥圭夫说。
“稿件等着播发。我先去见齐藤大佐。有时间,我再来采访你。”刘简之说。
“采访我?”高桥圭夫说,“不必了。”
“高桥君,您为保护‘圣战英雄演讲团’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我们每天接到很多听众打来的电话,希望知道您的消息。所以,高桥君,你得帮帮我。”刘简之说。
“是啊,高桥君,你就接受一次佐藤君的采访吧。”高桥良子说。
“好吧。”高桥圭夫说。
“谢谢。”刘简之迫不及待的说,“时间定在明天,或者后天,你看怎么样?”
高桥圭夫点点头。
“都行。”高桥圭夫说。
刘简之跟高桥良子打了声招呼,连忙走出病房,快步走到医院的停车场,开车朝东京dG饭店疾驶。
高桥圭夫见到自己,哆嗦了一下。
刘简之隐约感到有些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