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简之早上出门之后,孟诗鹤开始清理画作。她将几年来的油画作品一件件包好,准备送往东京美术馆。接着回到卧室,打开收音机,悄悄收听了一会儿中国电台的广播。
很失望,延安没有通过广播给她任何指令。孟诗鹤把收听频段拨回到东京广播电台。
咚咚咚。
突然传来敲门的声音。
孟诗鹤关掉收音机,把门打开。
高桥良子有些神情不安地站在门外。
“高桥太太?”孟诗鹤微笑着说,“外面太冷,快进来。”
高桥良子走进屋子。
“出什么事了,慌里慌张的?”孟诗鹤问。
“佐藤太太,你说,高桥君伤口都没长好,坐车跑那么远,会不会出问题呀?”高桥良子担心地问。
孟诗鹤立即警惕起来。
“高桥君去哪里了?”孟诗鹤问。
“天不亮就走了,说是去热海温泉。”高桥良子说。
“高桥君喜欢洗温泉?”孟诗鹤知道高桥圭夫突然去热海,一定跟演讲团那几个恶魔被杀有关。
“我从来没有跟高桥圭夫一起洗过温泉。”高桥良子说。
“高桥君跟谁去的?”孟诗鹤问。
“不知道,他没有说。”高桥良子说。
“别担心,良子!高桥中佐的士兵会照顾他的。”孟诗鹤说。
高桥良子安下心来。
“你一会儿牵挂高桥君,一会儿又担心一郎,真够你折腾的。你看看我,佐藤君一个月不回来,我也不担心,逍遥自在。”孟诗鹤笑道。
“等你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高桥良子说。
“是吗?我恐怕一辈子都要不上孩子了。”孟诗鹤叹口气说。
“为什么这么说?”高桥良子心里顿时充满了同情。“是不是伊藤医生给佐藤君开的药,没有效果?”
孟诗鹤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本病例,递给良子。
高桥良子接过病历看了看。
“怎么会这么严重?”高桥良子问。
“天天吃药,吃得我时刻想吐。这几天。我一粒药都没吃。”孟诗鹤说。
“别急,佐藤太太,会治好的。”高桥良子说。
孟诗鹤想到,高桥去了热海温泉,必须尽快把这个消息告诉刘简之和宋春萍。
“快去守着你的一郎去吧。”孟诗鹤说。
“你多保重,我走了。”高桥良子心情好转,对孟诗鹤笑笑,转身走了出去。
孟诗鹤关上门,转身走到楼梯口,拿起电话筒拨号。
“喂!”
电话里传来了杏奈护士的应答声。
“请找伊藤医生听电话。”孟诗鹤憋着声音说。
“请稍等。”杏奈说。“您是佐藤太太?”
“我是。”孟诗鹤为杏奈辨别出了自己的声音,感到懊恼。
“什么事?佐藤太太。”过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了宋春萍的声音。
“我……”
“有什么事,你说吧。”宋春萍在电话里说。
“高桥太太告诉我,高桥中佐去了热海温泉,她担心高桥中佐的身体会吃不消。”孟诗鹤说。
“这个高桥中佐,太不顾自己的身体了!”宋春萍说。
“高桥太太很担心……”
“告诉她不用担心。”宋春萍说,“高桥中佐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只是呼吸起来还有点窘迫感。”
“是吗?我把你的话告诉高桥太太。”孟诗鹤挂断了电话。
“佐藤太太挺关心高桥中佐啊。”杏奈护士见宋春萍打完电话,随口说道。
“她这是关心高桥太太。”宋春萍说。又问杏奈,“外面还有候诊的病人吗?”
“还有呢。”杏奈护士说。
“叫病人进来。”宋春萍说。
杏奈护士说了声“是,”走出门去。
宋春萍自然知道高桥圭夫去热海温泉是为了什么,心里难免有些紧张,思索着如何通知周沪森、程振奇和李香香防范。
“下一个!”杏奈护士高声叫道。
一个穿着警服、年龄五十多岁的男病人走了进来。
“您哪里不舒服?”宋春萍问。
“咳嗽得厉害。”男病人一边咳嗽一边说。
“把衣服解开,我听听你的心肺。”宋春萍说。
男病人解开衣服。
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
宋春萍对病人说了句抱歉,接起桌上的电话。
“请问您找谁?”
“我担心......”孟诗鹤听出宋春萍的声音,急促地说。
“您是不是打错了?”宋春萍说,“我是dG医院的伊藤医生。”
“对不起!”孟诗鹤知道宋春萍现在说话不方便,连忙挂断了电话。
孟诗鹤再次给宋春萍打电话,是因为她突然意识到程振奇有某种危险。
因为程振奇曾经对她说起过,温泉后山,有几栋木房,他的行踪有可能被人看见。
她必须通知程振奇回避。
但她现在无法出门。
高桥良子突然登门,可能不是向她表示担心高桥圭夫这么简单。
高桥良子有可能只是按照高桥圭夫的叮嘱行事。
贸然出门,可能会被高桥良子看见。
孟诗鹤突然想起了李香香,急忙走到电话机旁,拨通了李香香的电话。
“谁呀?”电话里传来李香香懒洋洋的声音。
“是我。赶快去找三岛,让他通知算命的暂避。”孟诗鹤急切的说,然后挂断了电话。
孟诗鹤感觉到自己乱了方寸。
过了一会儿,电话铃突然又响了起来。
“喂!”孟诗鹤接起电话。
“找我什么事?”电话是宋春萍打过来的。
“浅草寺那边可能有危险。”孟诗鹤急匆匆地说。
“知道了。我去看看。”宋春萍挂断了电话,连忙站起身,从柜子里取出出诊箱。
“伊藤医生,你又要出诊?”杏奈问。
宋春萍说:“病人不能动弹,我去一趟。有病人来,带他们去小西医生那里。”
杏奈说:“是。外面冷,您多穿点衣服。”
宋春萍穿上大衣。
杏奈打趣道:“想想还是我们当护士的好,不会日晒雨淋,顶风冒雪。”
“救人要紧。”宋春萍看了杏奈一眼,拎着出诊箱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