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宫中人多眼杂,每一处都长满了眼睛和嘴巴,稍有不慎,被有心人添油加醋地说上几句,届时传到陛下耳中,冠上了胡闹多事的罪名,失宠也不过一念之间!
贤妃带着哭腔:“那你们快找啊!”
一时间御花园糟乱起来,所有人都在花丛中低头寻找着。
而花园尽头,两道明黄身影缓缓朝这走来,不远处跟着数名随从。
婢女大惊失色,她忙低声道:“贤妃娘娘,陛下和皇后娘娘来了。”
要是让陛下见到贤妃娘娘这副惊慌失措,泪眼朦胧的样子,必然会心生不快。
贤妃当即直起身子,端正仪容,轻轻拭掉脸颊上的泪珠,扬起一个得体的笑容,朝那两道身影迎去。
微微福身行礼:“妾身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花园也跪倒一片:“奴婢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姜觅瞧了瞧萧京墨还不算太差的脸色,转而温声笑道:“免礼平身吧。”
她上前一步扶起贤妃,方察觉贤妃双手冰冷,再仔细看,那如花似玉的脸蛋上还遗留着泪痕。
于是关切地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
萧京墨懒得听姐妹之间的闲聊话,便带着王峙往芍药花丛那边走了几步。
对上那温柔似水的双眸,贤妃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涌出,落入青石地板消失不见,“姐姐,我的簪子不见了。”
她年纪是四妃中最小的一个,心思单纯不说,喜怒也都挂在脸上,幸得她不似柳贵妃那般争强好胜,处处出风头,又有娘家在朝中帮衬,才使她在这吃人的后宫里安然无恙。
“簪子?”姜觅蹙起双眉,询问道:“是从何处丢的?”
贤妃回忆道:“刚到御花园的时候还在,我一时贪玩,追了几只蝴蝶,再摸发簪时就不见了。”
“原是这样,”姜觅听完这番话,心下了然,轻拍手背,替她拭去泪珠:“放心,簪子丢不了。”
说罢便吩咐多清,“多清,快些帮着寻一寻,应该就在这附近。”
多清应声,领着身后几个婢女开始四处寻觅起来。
有了姜觅的保证,贤妃心中多少宽慰了些,她感激不已:“妾身谢过皇后娘娘。”
方才确实是自己慌了神,簪子总归是丢在了御花园,还怕找不到不成?祥因破涕为笑,任由皇后领着自己在凉亭里坐下。
“说什么谢不谢的,生分了。”姜觅笑着看她。
祥因颊上多了一抹桃红,颇有些难为情的垂下头,自己都多大的人了,竟还哭起鼻子,真是惹人笑话。
见时机差不多了,姜觅眼神略过那边的萧京墨,发现他们并未在意这边后,方状似不经意地随意询问着:“记得你喜静,不爱常出来走动,怎地今日想起来这御花园?”
“其实是岚儿见我这几日不开心,非要让我出来透透气,”不知想起了什么,祥因的情绪蓦地低落下来,“我本不愿出来的。”
“总待在那寸囫囵地,人是开心不起来的。”姜觅劝道。
祥因轻叹,“总觉得心口压了块石头。”
“可是为你表姐一事苦恼?”姜觅引入正题。
祥因猛然望向她,杏眸不可思议的睁得滚圆:“姐姐怎会知道。”
姜觅不禁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你的心事都写在了脸上,何人看不出?”
近来后宫相安无事,她的娘家也一切平静,若不是为了刘源光一事还能是为何?
祥因愁容满面,挺直的背脊也塌了下来,“我年幼时家中遭变故,幸得表姐收留我,才让我平安度过那几年,
她待我很好,如同亲妹妹一般……如今她夫君身亡,正是日子难过的时候,可我却不能陪在她身边。”
自己无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宫中干着急。
姜觅垂下眼眸,替她感到悲恸,“妹妹不必自责,这怨不得你,人生死有命,这也许是她的劫吧,”
见祥因又要落泪,姜觅忙趁热打铁,
“现在对她最要紧的,就是尽快抓住凶手,让她夫君入土为安,对不对?”
祥因哽咽着点点头。
“妹妹放心,如今办这起案子的是阎大人,他定会找出凶手。”
“阎大人?”祥因一时没反应过来是哪个阎大人。
姜觅抿唇,莞尔一笑道:“自然是骠骑将军阎无极。”阎温可没有破案的本事。
祥因惊讶不已:“可他不是武将?”她还是头一回听说武将能办的了文臣的事儿。
姜觅提醒她:“你忘记他在翰林院做过的事了?”
“我记得!是他破了‘树妖杀人’一案。”祥因激动的嗓音都拔高了不少。
“嘘,”姜觅食指抵在唇上,示意她小些声,“不要扰了陛下观花的兴致。”
祥因当即紧闭双唇,点了点头。
“此人文武双全,聪慧过人,妹妹大可放心。”
“可听闻表姐夫君的案子,疑似恶鬼取命,也不知他能否斗得过那恶鬼。”祥因摩挲着双臂,只觉得阴风四起。
闻此言姜觅不由得笑出声来,“究竟是恶鬼取命还是恶人犯案,想必用不了多久便会见分晓。”
要真是恶鬼取命,那这人世间不就乱了套。
祥因认同地点点头,“我们要相信阎大人才是。”
“是啊,所以不论他怎么做,只要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就好,是不是?”
祥因并不懂破案之道,面对她的询问,也只能顺着回答:“当然,绝不能让凶手逍遥法外。”
姜觅欣慰地舒了一口气,“有妹妹这句话就够了。”
“姐姐这话是何意?”
“阎无极托我问你一句,如今此案到了紧要关头,需复验刘源光尸首,不知你可否愿意?”姜觅温声细语。
祥因不解,她轻皱眉头:“复验尸首是为了破案,妹妹当然愿意。”
“那若是需要剖开尸首呢?”姜觅的眉宇间沾染上一丝紧张。
“验尸……需要剖开尸首吗?”祥因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肩膀,眼中可见惶恐。
姜觅从容不迫,淡然的说道:“我也不知,可既然阎大人说要剖,那必然是有原因的,你我只管等他破案的好消息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