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泽明继续用力砸了几下,门终于破了一个小洞,随着一下一下的撞击,木屑一条一条掉落,最终整扇门被砸出一个大窟窿,方泽明才肯罢手,将一只手伸进去,拨开门栓,终于可以把门打开。
里面吊着的是一个男同学,低着头,碎发遮挡着半张脸。面目狰狞,双眼向外凸出,眼眶乌青,鼓起来像两只灯泡一样狠命地睁着,死死地翻着白眼。脸也被拉得很长,嘴巴张开,伸出老长老长的舌头耷拉下来。脸上开始出现点点腐烂的迹象,看起来死亡时间大概超过24小时了。
“快过来搭把手!”见几个同学杵在门口不敢进来,叶幸向他们喊道,随手帮着方泽明将尸体放下来。
他们还是有些犹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推脱了半晌,这才小心翼翼走进去。
“通知校长,报警。”方泽明处变不惊,表现得异常镇定。
校长带着警察赶到现场,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发现尸体上除了那道勒痕再无其他伤口,经鉴定,得出的结论是属于上吊『自杀』,学校便匆匆通知家长处理后事。有了这个结果,家长也没有话说,尽管不甘心,但人也是没了。校长为了不对学校造成不好的影响,只能咬牙拿出一笔抚恤金给学生家长,只当收买他们,支付了封口费。
死者是方泽明的同班同学谭晓阳,据方泽明所说,他之前一直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不开要去上吊了。
“我还纳闷儿他前一天怎么没去上课。”方泽明这样说。
叶幸皱了皱眉,细细回想当时的情景,他好像在那扇门的碎木屑中,看到一个奇怪的标记,类似一个圆,旁边还有一撇,不知道是谭晓阳故意想要留下什么,还是早在之前就被哪个调皮的学生画上去的。
“学校里又死人了,死在教学楼五楼的男厕所里。”
“是嘛?太吓人了!”
“这破学校怎么回事儿啊,天天死人,该不会是有诅咒吧?”
“嘁~你可别瞎说!”
每每出了事情,总有人在背后嚼舌头,可是也没办法,毕竟学校越是封锁消息,就越容易激起学生的好奇心,就算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也会被传得神乎其神。
其实叶幸也很奇怪,为什么好端端的,谭晓阳会『自杀』,只是方泽明以“不想把事情闹大”为借口,阻止叶幸继续了解情况,叶幸无奈,便也就此罢手。
校长做了反思,这学期已经出了两起学生『自杀』身亡的事件,绝对不能再出『乱』子了,否则他倾注了多年心血的学校就要面临外界的各种揣测、非议,实在有损名声。于是经过与领导班子商议决定,从今以后增加对学生的心理健康教育,坚决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
很快,学生会成立了心理健康部,请来了专业的指导教师做讲座,针对学生心理状况逐一了解。大家一时觉得新鲜,便纷纷过来咨询,其实更多人就只想凑个热闹,看看所谓的心理健康教育到底是什么样的。
当然,校长看到同学们积极配合,很是欣慰。
这天晚上,叶幸才刚忙完,赶到五楼去送材料。学生差不多都下了自习,五楼也没有人来,整条廊道黑漆漆的。倏地,一阵凉风从脑后吹来,凉飕飕抚过脖颈,叶幸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下奇怪:“这层楼平时很少有人来,大冬天应该不会开窗子吧?”
这样想着,他停住了脚步,缓缓转过头,不禁吓了一大跳。
谭晓阳就站在与他不远的地方,还是死时的模样,不见他张嘴,也不知从哪里发出来的声音,轻轻呼唤着,让人头皮一阵阵发麻。
“叶幸——叶幸——”
叶幸心头一惊,想来这家伙是死的不甘,想找个人陪他一起上路,只可惜他找错了人。叶幸微微皱了皱眉,目光霎时一凛:“你既然已经死了,就消停点儿吧。”
“我不甘呐——我一个人好冷——”
“是你自己的选择,你有什么不甘心?”
“不!”谭晓阳顿时大怒,狰狞的面目愈加扭曲,他迅速向叶幸靠过来,嚎叫道,“我不想死!我是被人害死的!”
叶幸闻言愣了片刻,立即追问:“是谁害你的?”
谭晓阳许久没有出声,机械地动了动脑袋:“只要你能做到让他来陪我,我就告诉你。”
叶幸心知这是谭晓阳想与他立个约定,一旦他做不到,便要搭上自己的『性』命,自然是不肯答应,于是佯装惋惜的样子叹口气:“你要是说了,我不一定能做到,但是你不说的话……”
谭晓阳并没有继续说话,反而慌忙退回黑暗里。
“叶幸,你怎么不开灯?”
身后的声音又把叶幸吓了一跳,他这才转过身来:“泽明哥,我刚刚……看见谭晓阳了,他说……他说他不是『自杀』,是被人害的。”
“什么?”方泽明的神『色』莫名有些紧张,不过他很快调整过来,故意向长廊深处望了望,“没有啊,叶幸,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没有,我真的看见了,我差一点儿就要问出是谁害他了。”叶幸肯定地说。
“你是不是最近受这件事影响太大,出现幻觉了?”方泽明仍然不肯相信。
叶幸无奈,情绪也一下子激动起来:“既然你相信方沫还在,为什么不相信还有其他灵魂存在?就因为你看不见它们么?”
“你太激动了,我建议你还是去和心理健康导师交流一下吧。”说罢,方泽明转身便走,只留叶幸一个人在漆黑的长廊里。
第二天,叶幸便接到了那个指导教师的电话:
“喂,您哪位?”
“你是叶幸吧?”
“我是,您说。”
“哦,是方泽明同学向我反应,说你最近压力有点大,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到我这儿来一趟么?”
叶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早就在心里暗骂方泽明,但表面上又不能对老师态度过于强硬,只好应下来:“好,我一会儿就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