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姨娘缩在一边,全程见证了言铿修、陈氏和言梓昭的冲突,心中瑟瑟发抖,想分享言梓星被顾鸣筝收下的喜悦,也被吓的一干二净,不敢吱声。
言铿修站在门口,一直看着陈氏母子走远,直到看不见,也没有说回过身问一句单姨娘。单姨娘在他身后,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忍不住腹诽道:怎么次次都让我撞见这种事,造孽啊!
良久,单姨娘见言铿修还是不动,就忍不住上前轻声劝慰道:“老爷,门口风大,当心受寒了。还是进来吧!”
言铿修似乎是才想起来单姨娘还在这里,神情略带恍惚:“你怎么在这里?”言语之间,好像是把单姨娘来找他的事给忘记了。
单氏讪笑着道:“没事,没事。老爷,我就是来说一声,今日我已经把星儿送到半日山筑了。”
言铿修对着单氏点点头道:“嗯,好的,我知道了。没其他事,你下去吧。”
单姨娘识趣地离开,不再逗留。而在单姨娘离开后,大书房的廊下出现了一个黑衣女子,赫然就是梅姑,她抱着一本册子,目送单姨娘离去后,又等了一阵,才转身进了言铿修书房的隔壁。进去后,发现空无一人,就将册子放在了里间的一张书桌上,接着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梅姑离开大书房后,径直去了祠堂,坐在房内想了想,还是起身拿了一本空白册子,往刘氏的院子走去。
刘氏和单氏见过梓嫱后,就回了自己的地方,这会儿正在和书语在里间说话。
“夫人!”梅姑进了门直接唤道。
刘氏和书语听见声响立马就走了出来,刘氏疑惑道:“阿梅,你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梅姑道:“我想着你昨日刚遣人送了一本抄好的清心咒来,手上肯定没有空白的本子了。这是在佛前供过的,用这个抄写经书,更加虔诚。”
刘氏接过满是香烛味的册子,仔细地收起来。
梅姑接着就讲在言铿修大书房听到的吵闹告诉了刘氏。
刘氏听到冷笑一声:“他二房也有今天!”
接着又吩咐书语道:“单氏既然没有机会告知言铿修梓星进学的事,那我们就帮她一把。书语,你找一下几个嘴快的下人,将梓星的事透露一下。务必要说是星儿优秀非常,顾老才破格收了。能跟着顾老学习,怎么说也是我们言氏全族的荣耀。”
书语点头道:“放心吧夫人,我这就去。”
梅姑疑惑道:“你们这是在打什么主意?”
刘氏就将梓婋的计划和盘托出:“反正已经和二房撕破脸皮了,索性就敞开了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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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烽男爵耿家。
耿天伟的生母袁姨娘正在接见包媒婆。袁氏是耿四爷的妾室,亦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情份。当年若不是父母之命,袁氏是要成为耿四爷的正妻的。但是当年,耿家定下耿四爷做掌家人,婚事上就由不得耿四爷自己做主了。他为了家族利益,娶了家里长辈安排的官家小姐覃氏。
覃氏乃京城兵部员外郎覃道同的庶长女,覃道同虽然只是个从五品的小官,但他是京官,还是兵部主管武库清吏司的,在武备上很有话语权。耿家出品刀剑质量没话说,但是利润不高,为了提高收益,耿家还制作了大量的弓箭,作为武器军备提供给兵部。弓箭这头的生意,很大程度上,是离不开覃家的。
覃氏进门后,贤良大度,在顺利生下嫡子嫡女后,就将袁氏迎进了门,全了耿四爷的青梅竹马之谊,对待袁氏所生的子女也是一视同仁。覃氏从小受的是贵族女子的教育,知晓一个家族要兴旺不衰,需要的是有能力顶门撑户的人,简单的以嫡庶来定掌家人,家族迟早要走下坡路。故而对能力本事都拔尖的庶子耿天伟,覃氏是看好的,甚至是同意庶子持家的。只不过上头的长辈还是老思想,觉得要嫡子继承才好。
为了使长辈同意将耿天伟当作嫡子培养,覃氏对耿天伟的婚事也是十分上心。也主动为耿天伟相看了不少人家,前面两任都是覃氏亲自操持的。奈何耿天伟这个暴躁脾气,两任媳妇都是在家暴中郁郁而终。
覃氏被耿天伟接连两次失败的婚事给弄的没信心了,于是这次就交给袁氏操办。覃氏和袁氏相处的不错,对于儿子的暴躁脾气,也是忧愁不已,这次娶新媳妇,覃氏将这个权放给了她,她心里极度没底。在包媒婆的帮助下,看了多个应天的姑娘,终于看中了梓嫱。袁氏看中梓嫱的原因是言氏是虽富,但不是皇商,于耿家而言,那是言氏高攀了耿氏,言氏嫁女是高嫁了,到时候新媳妇进门肯定矮婆家一头,好拿捏,日后若儿子再有家暴,晾她言氏女也不敢闹翻了天。
袁氏将梓嫱的情况跟覃氏一说,覃氏觉得不合适,主要原因有两个,一个言氏是商户,连皇商都不是;二个梓嫱父亲早逝,虽是言氏嫡子嫡女,但到底后劲不足,光靠孤儿寡母,如何给耿天伟的今后增添助力?
妻妾意见不一,耿四爷就开始左右为难。最终就将选择权交给了耿天伟,耿天伟倒是没啥意见,娶谁不是娶?嫡母和生母分别讲了选择梓嫱和不选择梓嫱的缘由后,他深思熟虑了一番,郑重地拜见嫡母说愿意娶梓嫱。他的考量是,耿家在一众皇商中,已经是天花板级的存在了,登高跌重,自古有之。加上目前有些不好明说的原因,耿家接下来最好的状态是蛰伏,没必要再娶个高门妇锦上添花。
覃氏和耿四爷夫妻同心一体,嫁入耿氏后,事事以耿家为先,对于耿家一些不可言说的事,也是一清二楚。加上耿天伟和她一通剖白,覃氏就对选择梓嫱点了头。
在等到妻妾意见一致后,耿四爷就先接触了主动找上门的言铿修。二人隐晦地谈及了家中子女的情况后,就由袁氏出面请了包媒婆找了言铿修递明话,言铿修旋即派出陈氏和包媒婆接洽。双方你来我往几番之后,基本敲定了两家的婚事。
今日包媒婆上门,就是给袁氏汇报一下耿天伟和梓嫱八字合的怎么样。
袁氏年过四十,但是保养得宜,看着也就三十出头,通体素雅,端庄大方。袁氏虽然是耿家的妾,但出身不错,原生家庭也是书香人家。袁氏的父亲是秀才,虽然后续一直没考得上,但是进了一家学馆做先生,给幼童启蒙,从业几十年,如今也算一方名师了。
袁氏和包媒婆对向坐着,包媒婆恭敬地将耿天伟和梓嫱的八字情况呈上,袁氏一看就面色不好:“怎么会这样?是在广济寺那边的月老祠合的吗?”
包媒婆道:“是的,姨娘。请武庙祝亲自挑了吉时合的,合了三次,都不大好。”
袁氏着急不已:“这如何是好?武庙祝有没有说有什么破解之法吗?”
包媒婆道:“武庙祝说没有,这两个人的八字就是天生反冲,正所谓正蛇二鼠三牛头,四兔五猴六狗头,七猪八马九羊头,十月鸡儿架上愁,十一月虎儿满山游,十二月老龙不抬头。耿少爷是正月里的蛇,言姑娘是七月里的猪,一冷一热,一凶一弱,即便结合了,也是不长久的。不长久也就罢了,就怕二人犯冲,再有什么危及性命的事。”
“胡言乱语!”覃氏疾步入内,打断包媒婆的话道,“一开始说合适的是你,现在说不合适的也是你。我耿家的婚事,能让你这般儿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