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稳稳停在路边,见后排的女孩出神的看着手机,他低声提醒,
“姑娘,到地方了。”
“哦哦,好的。”
沈即安猛地回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司机笑笑,将手机屏幕熄灭。
“谢谢您师傅。”
扫完码晃了晃手机,她示意司机已经付过款,稍后便下了车。
车辆径直离去,带走一片徐徐的风,沈即安踩着高跟鞋往酒店里走。
经过前台的时候,她感觉有道视线弱弱的落在她身上,一直跟随着她到电梯前。
凭直觉,沈即安感觉那眼神没有恶意。
进电梯的前一秒,她还是忍不住回头,于是视线与那道偷看的目光撞在一起。
前台小姐姐一副心虚的样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迅速移开目光,低头假装忙碌。
人在尴尬的时候会假装很忙,果然是真理。
她猜测到一定是陆致南同前台讲了什么。
沈即安摇头笑笑,走进电梯。
挺有意思的小姑娘。
进到房间插好卡,她将行李箱打开瘫在地上,伸手去衣橱里摸索着夏季的衣服。
夏季衣服单薄很好收拾,她简单的带了几件短袖和连衣裙,以防忽然降温,她还带了件薄大衣。
收拾期间,她有些魂不守舍,在第三次把棉袄放进行李箱后,她干脆坐在床边休息。
许淮舟跟她说那件事情,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扰的她一整个下午都心绪不宁,她甚至第一次对自己回国的意义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如果回国是为了调查清楚医疗器械的问题,那现在看来沈氏集团内部好像没有问题,
如果为了拯救自己,那她现在应该离陆致南远一些。
第一件事不需要她,第二件事她做不到。
沈即安感觉自己绕到了一个死循环里,怎么绕,都会回到问题的起点。
她情绪有些低迷,双眼无神,呆呆看着窗外,一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哦,她忽然想到一个很好的比喻。
就好像电视剧里那只水熊虫精,活着好像没意思,想死又死不掉。
那只水熊虫精叫啥来着,啧……时间太长,她忘了。
待小小的行李箱全部装放好后,沈即安将它推到角落,然后回到床上闭目养神。
对于世界来说,多一个沈即安不多,少一个沈即安也不少。
假如,她在某一天死了。
对于陆致南来说,是少了一个可以消遣的人;对于沈从砚来说,是失去了亲妹妹;对于梁柏来说,算少了个病人;
对于她自己来说,算是解脱吗?
沈即安缓缓睁开眼,忽然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到了。
此刻她的灵魂里好像住着两个人,一个告诉她要努力活下去,另一个则想要杀死她的肉体。
两个影子在她脑子里打架,很快,其中的一边便占了上风。
拿声音告诉她,她不能死。
好死不如赖活着。
而且就算死,也要拉着该死的人一起死。
她浑浑噩噩的躺在床上,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待再次睁眼时,窗外已是漆黑一片。
她眯着眼动了动身体,感觉睡的好累。
耳侧的手机忽然嗡嗡响起,沈即安翻了个身,睡眼惺忪的摸索着按下接听键。
“喂,你好。”
她的语气官方,声音沙哑。
电话那头的陆致南敏锐察觉到她声音中的疲态,下意识问道
“你在干什么?”
“嗯~睡觉~”
沈即安轻声应着,似乎还没完全清醒。
她没意识到电话那头的人是谁,也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刚刚的声音有多娇媚。
听着那声轻吟,陆致南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手机,似乎有些是不相信那声音是女孩发出的。
联想那天沈即安清醒后下意识把他当鸭子的举动,他此刻不得不多想。
“沈即安!你干什么呢!”
男人用力咬牙,像是想隔着手机咬上她脆弱的脖子。
“啊?”
那咬牙切齿的声音让沈即安彻底清醒,她感觉男人的怒气有些莫名其妙。
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的备注,她清了清嗓子,恢复成一贯的语调。
“陆总,您说。”
“嘟嘟嘟——”
电话被倏的切断,留下沈即安一脸茫然的愣在床上。
怎么挂了?可能是打错了吧,毕竟陆致南不常给她打电话。
她没当回事,刚准备放下手机,视频电话忽然弹了出来。
沈即安吓的差点把手机丢出去。
怎么忽然给她打视频?员工难道不需要个人隐私吗?太冒昧了,这实在太冒昧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陆致南喝大了。
颤颤巍巍的切断视频,下一秒,她立刻打开聊天软件,想要编一个理由搪塞过去。
毕竟直接挂老板电话这件事,在国内来讲,属实不太符合职场的条条框框。
她想说自己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这样就算明天陆致南清醒了,也不会怎么样她。
还没等她输完字,掌心便感受到振动,紧接着一条消息提示弹出来。
陆致南发了一条五秒的语音过来。
大概是什么醉言醉语吧,沈即安盯着那条冒着红点的语音,忽然有些好奇。
点开以后,男人急切且带着怒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
“沈即安,十秒后你不接,酗酒的事可瞒不住了!”
他在电话里光明正大的威胁她,言语间逻辑清晰,思维缜密,一点不像是醉酒。
沈即安听的一愣一愣,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视频电话立刻弹出来。
沈即安咽了咽口水,按下接听键。
“陆总……”
不等她说完,男人便直接打断她。
“把镜头反过来对着屋内,照一圈!”
他声音冰冷严肃,透着浓浓的命令感,视频中的脸,浓黑像煤炭。
沈即安皱了皱眉头,看着男人一脸认真的模样,她还是照做了。
“照一照卫生间,玄关口……”
“往下一点,照一下柜子里,好了,关上吧……”
“再照一下窗帘后面……”
一番操作下来,一切正常。
男人的脸色稍好一些。
“陆总,您到底是有什么东西落在这里了吗?要不您形容一下,我帮您找找?”
被折腾了十几分钟,沈即安有些愤然,她咬牙把镜头翻过来,皮笑肉不笑说着。
陆致南扶了扶镜框,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刚刷到新闻,有些酒店会藏有摄像头,我只是帮你检查一下。”
“是吗?”
沈即安狐疑的反问。
隔着屏幕用肉眼辨别隐形摄像头?他还有这个功能?
“当然,骗你干嘛。”
“照床底、柜子和窗帘后面也是为了看摄像头?”
谁家摄像头安这种邪门地方。
沈即安明显不信,她感觉陆致南刚刚就是在找东西。
“不信算了,那个……”
男人逮住机会岔开话题。
“机票信息发你手机上了,明天上午九点,我去酒店门口接你,别迟到啊。”
说完,陆致南生怕女孩追问些别的什么,果断挂了电话。
看着已经挂断的视频,沈即安撇了撇嘴,男人的话音还耳侧泛泛,最后三个字,这让沈即安不由自主想起那段社死的经历。
拖鞋里的脚趾不自觉的扣了几下,沈即安默默攥紧手机。
放心吧!
人是不会在同一件事上,跌倒两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