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过才相识几天,他能感觉出来秦哥对他的爱护。
虽然秦哥人冷了些,可人真的很好。
没嫌弃他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好吧可能有时候是有点嫌弃。
可关键时候,秦哥总能给足安全感。
既然秦哥不想让他看到那些东西,那他不看就是了。
折腾了这么久,还爬了山路,章晓天确实也有些困了。
他躺在床上,刚想睡去。手一伸,就摸到了触感奇怪的东西。细且密集,像……人的头发。接着章晓天就感觉到有东西搭在了他手上。温暖的,一根一根的……是人的手!
床上还有人!
“啊!”反应过来自己摸到了什么,章晓天忍不住惨叫出声。
一瞬间章晓天联想到了什么山村诡谈林间妖狐床下新娘等一大堆恐怖元素集合。别问他这都是些什么,因为他自己其实也不知道。
作为一个资深的起床困难户,章晓天发誓他这辈子起床从来没有这么迅速过。几乎是弹射起身,结果自己绊自己,摔在了地面上,蹭了一手泥。
“砰——”门开了,章晓天回头望,看见了神兵天降般的秦难书。
“哥——”好一声杜鹃啼血余音婉转绕梁不绝,不去唱戏可惜了。
章晓天连滚带爬,因为腿软站不起来只好跪着手脚并用爬向他秦哥。
画面实在太美,秦难书不忍直视。他拽起章晓天,这才注意到房间里不止他们两个人的呼吸。
最开始他探查这个房间只是在门外看,男人的鼾声掩盖了旁边人微弱的呼吸。一顿折腾他也没想过往这个房间走,确实是他的失误了。还是一个低级错误。
他想往前走,可章晓天跟八爪鱼似的死死扒拉着他。
“放手,”他伸手拍了拍章晓天:“怕什么?”
对面的人呼吸微弱至极。不是所谓武林高手那种“隐匿龟息”的微弱,而是人身体虚弱之后没有办法正常呼吸的那种。
那人缓缓坐起来,也不说话,就这么偏头看向两人。
有秦难书在章晓天就没那么胆小了。他双手圈着秦难书的腰做圆周运动,等整个人都藏在秦难书身后了,伸出头望向对面。
此时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屋里唯一的光源只有透过窗户的月光。但秦难书探查时就发现月光照不到床的区域。
章晓天眯眼看了半天,也没看清对方到底是何方神圣。
正当他想伸着脖子望时,秦难书把他的头按了下去。
章晓天:“?”
秦难书让他低头必然有他的道理,章晓天乖乖照做,等着他秦哥的下一步指示。
这回隔得近,秦难书勉强能看清。反应过来后他立刻低头看向地面,说了声:“抱歉,不知道你在这里,打扰了。”
章晓天见秦难书道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毫不犹豫跟随他秦哥:“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两人悄声退出房间,将房门带上。
章晓天这会儿才算回魂了。联想到秦难书刚刚说的话,也大致猜出来里面是什么人。
他本来想找秦难书确认,想想还是没有开口。又想着要不要让人出来,注意到角落里那男的还在,况且大晚上的,还是先让人待在屋里吧。
两人一块儿出来,又一块儿看向还躺在地上的男人。
秦难书下蹲,但仍旧俯视着他:“房间里的人怎么回事?”
男人被扔在这儿冻了这老半天,老实了不少,开口就是当地方言:“吾佬蔑,搞么?”(我老婆,干什么?)
秦难书大抵能猜出来他在说什么,冷笑一声:“说实话。”
男人不会说普通话,但大抵听得懂。听秦难书这么说瞬间就激动起来:“撕吾佬蔑,没讲白。吾弄活来地,布撕吾滴撕哪锅滴。”(是我老婆,没有说谎。我弄回来的,不是我的是谁的?)
“哥,你能听懂?”男人的话章晓天只能听个声音,但你让他说具体听到了什么,他就说不出来了。
“嗯。”他大概知道男人会回答些什么,加上男人的语气神态,把自己代入语言环境,再去听这人说的话就变得很简单了。
当然,要是对某种语言完全一窍不通,以上方法是行不通的。不过这里的方言跟秦难书曾经执行任务时意外到过的地方略有相似之处,他多多少少了解一点。
只要别像男人最开始那样不喘气的骂,正常语速想听懂不难。
“那他说啥呢?”章晓天看秦难书对男人的态度就知道多半不是好话。
“他说屋里的女孩子是他老婆。”秦难书的语气听的章晓天直打寒碜。
回想他进房间前秦难书跟他说的两个字:“拐卖”,章晓天没忍住又起来一身鸡皮疙瘩。
寒风穿堂而过,吹得人从头到脚都是冷的、凉透了。
秦难书瞥了哆哆嗦嗦的章晓天一眼,转身从“杂物间”拿出几块柴,拢了一个小型的火堆在堂屋点燃了,把堂屋的木门关上。两人靠近火堆坐下,男人没被挪动,依旧待在那个角落。不过那个角落离火堆最远就是了。至于男人的厚外套,被扔在屋子里,两人谁也没提要去穿它。
“哥,咱不问啦?”章晓天搓着手,不时对着手哈两口气。也是奇了,章晓天想,大家都穿得那么单薄,为什么秦哥好像一点都不冷呢?
“没什么可问的,天亮了出去看看,”秦难书用细点的树枝拨弄着火堆:“困了就地睡。”
秦难书原本那个房间空间太小,挤两个人不容易。再者里头木柴太多,墙壁也透风,点火容易出事。是以只能在堂屋中待着。
章晓天本来是困的,经这么一遭愣是给吓清醒了。但秦难书这么一说,他又觉着困意袭来,于是“嗯”了一声,抱膝把脸埋进腿间,最后还不忘说一句:“哥,你困了就叫我,我守着……”话还没说完,头就沉下去了。
角落里实在太冷,男人冻得睡不着,直勾勾往秦难书这儿看。秦难书继续拨弄着火苗,间隙中赏了男人一眼。
隔着火光,却像是刺人的利剑,转眼就要割下他的头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