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胜噎了一下:“总不能一直围着这雪人转吧。”
话音才刚落下,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吊儿郎当的声音:“是啊,老三你脑子里怎么只有玩?”
院子里的两人同时愣住,扭头朝院门口看去。
秦让双手环胸靠在门口,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们。
他一身黑衣,几月不见,似乎更丰神俊朗了些。
楚易安怔愣片刻后眼底爆发出惊喜,扔下秦胜小跑到他面前,眼睛亮亮的:“二哥!你怎么回来了?”
秦让挑眉,垂眸看着她,唇角扬了扬:“都要过年了,自然得回来,怎么,不欢迎我?”
楚易安龇着一口大牙赶忙摇头:“欢迎欢迎,当然欢迎,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离京的时候说好了给她带礼物的,总不能食言吧。
秦让噎了一下,眼里多了分幽怨:“你眼里就只有礼物?”
就算要礼物能不能委婉一点?
看到楚易安这市侩的样子就眼睛疼,秦让视线落到雪人上,抬脚走入院中,调侃道:“手艺不错啊,什么时候给二哥也雕一个。”
秦胜抓了把雪朝他扔去:“自己雕去。”
秦让被扔了一脸雪也不生气,啧了一声:“懂,哄你媳妇开心呢,你们小两口调情,我个外人掺和进来干嘛?”
秦胜:……
秦胜看向楚易安,楚易安全当没听见这些废话,看着秦让期待的又问了一遍:“你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秦让:……
见面后这人就跟他说了三句话,两句在问礼物。
秦让的眼神更幽怨了:“果然你的眼里只有礼物。”
不给楚易安否认的机会,他摆了摆手,等院子里的下人都退下去后,说起了正事:“怎么回事?今日从街上路过,看到皇上又贴皇榜了。”
他将皇榜的内容大致说了出来。
楚易安震惊了,还来?
这次问的更过分,居然问她是不是知道那段空白历史。
虽然语气委婉,但话里表达出来的就是这个意思。
唯一贴心的是上次在状元楼假死的事他直接把锅死死扣在了那群大儒头上。
那群人说是来大顺找大鹏先生讨教,实则暗中打探大顺的情况,不然为什么他们回去不久大顺和宁国就打了起来?
必然是他们向宁国传递了什么信息。
大顺尊敬他们,家国之事不牵扯读书人,可他们却心怀不轨,居心叵测,置大顺于两难的境地,害死军中那么多将士。
此次战争全是以董靖文为首的宁国儒学大家和宁国皇室的阴谋。
大鹏先生一早识破了他们的阴谋,这才来了出将计就计。
否则战争早就开始了。
若不是大鹏先生,大顺忙着对付匈奴的同时还要对付宁国,还好将时间错开,不然大顺被两面夹击,必然损失惨重。
大鹏先生为大顺拖延了时间,北面的战争差不多结束了才与宁国开战,他深感佩服,也被大鹏先生的智慧折服,巴拉巴拉……
瞬间将大鹏塑造成了未卜先知的能人,神人。
冷眼看你们玩弄权术,我岿然不动,于背后搅弄风云。
空气安静下来。
楚易安指着自己,一脸茫然:“啊?我吗?”
原来她这么厉害,她怎么不知道?
秦胜&秦让:……
秦胜轻笑一声,忍俊不禁:“所以要回吗?”
秦让:“啧,所以你真是窥见了历史?”
楚易安眨了眨眼,点头,语气坚定:“嗯。”
秦让眼神幽深:“也是,不然以你这脑袋瓜,怎么能写出这样的书?”
楚易安:……
想骂人,但没有理由,谁让他说的是事实。
不过建议下次委婉一点。
秦胜又问了一次:“你要回他吗?”
楚易安摇头:“不知道,你们觉得该回吗?”
秦胜摇头:“那不回了,真相如何让他们自己猜去。”
秦让也道:“不必搭理,日后就当没有这本书就好。”
似是而非的朦胧感才更引人遐想不是吗?直接说出来有什么意思?
既然两兄弟都这么说,楚易安自然听他们的话。
聊了几句,秦让走了。
回自己的院子前先去了秦淮书的书房,在书房笑了半天,差点没把自己笑死才心满意足的回院子。
秦兴怀和陶氏是在腊月二十八的晚上才回来的,在外边过了段无人打扰的舒心日子,看着气色都好了不少。
两人回来就没打算再去置办年货。
陶氏只想一家人过个简单的年就好,不想同往年那般搞得那么复杂。
看着好不容易又热闹起来的院子,陶氏高兴不已,唯一遗憾的是秦淮书今年无法回来过年。
她打包了些东西,又写了家书让人给秦淮书送去,表示他虽然不在京城,但是大家都在想他。
不得不说陶氏对每一个儿子都很上心,尤其是离家的时候,想他们想的不行。
秦让秦胜也都写了信一起送去,作为唯二的朋友之一,楚易安自然没有落下。
晚上一家人聚在一起喝了些酒,说了会话。
看得出来秦兴怀很高兴,秦家摆脱桎梏,他无疑是最开心的。
秦胜凑到楚易安耳边压低声音道:“易安,谢谢你。”
这声谢谢早该说了。
可以说没有楚易安就没有现如今的秦家,也不会有他如今这般恣意的生活。
他或许还会和祁泽他们搅和在一起,心里眼里永远都是权谋,利益。
永远如从前那般荒唐,完全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秦家有现在,他有现在,楚易安有很大的功劳。
楚易安扭头对上秦胜的眼睛,看到他眼里的真诚,高兴的笑起来:“秦胜,也谢谢你。”
没有秦胜,她会同大部分闺阁女子一样,成亲生子,连后宅都踏不出去。
在这个异世永远只做一个看客,生老病死全都自己一个人担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自己给怄死在后宅。
秦胜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交的第一个朋友,也是唯二的朋友之一,让她对这个世界有了归属感,不再游离在所有人之外,永远守着孤独。
秦胜眼睛弯起来。
秦兴怀抬头就看到夫妻俩都看着对方,还怪甜的。
他咳了一声,唤道:“易安。”
楚易安看了过去:“爹,怎么了?”
沉默片刻,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去,难得有些惆怅:“唉,本不想给你,盛京的日子还算安稳,你的朋友也都在盛京。”
“可想想还是尊重你的决定,你看着办吧。”
楚易安:?
什么东西神神秘秘的。
她伸手接过信,撕开看了起来,眼神有些变了。
秦胜凑了过来,笑容僵在脸上,又很快收拾好表情,问道:“你……要去吗?”
这封书信没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就是一封请愿书,写了很多人的名字,按了很多红手印,几张纸险些装不下。
楚易安上个月的事迹已经传到了很多地方,她被封为执法使的消息也以最快的速度传遍了周围的县城。
盛京有她守着,肃清了不少歪风邪气,百姓们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好了不少。
可是大顺很大,百姓很多,不少人就算知道她能为自己主持公道也无法千里迢迢跋山涉水跑到盛京来,甚至连县城都出不了。
若是可以,他们希望楚易安能走出盛京,去别的地方转转。
希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不平事有能昭雪的一天,希望在楚易安的带领下,能肃清各地的风气,哪怕一点。
楚易安拿着信的手一点点收紧。
此时此刻,薄薄的纸重如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