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玩闹片刻,随着楼下大厅一连串银铃声响起,所有人尽皆安静了下来。
萧凭栏眼见佟掌柜一身华服上台致辞。遂匆忙起身,向众兄弟告罪,也下楼前去协助主持局面。
一番慷慨激昂的开场白互动以后,吴天写给佟娘子的许多曲目,经过专人之手,编排成了一部部戏曲,逐一登台亮相。
礼乐伴奏,戏子舞娘,唱念做打,吹拉弹唱,引得宾客们纷纷叫好,无数打赏蜂拥抛上。
雅间内,秦铮等大老爷们虽感节目新奇、观赏性强,可终归男人家,对这些情情爱爱的不太感兴趣,左右不过是觉得赏心悦目罢了。
反倒是唐红菱一个女孩子,被有些表演出来的生离死别、爱而不得的剧情,感动的热泪盈眶。趴在窗台上脖子伸的老长,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感同身受。
吴天见状,哈哈大笑:“你那么喜欢看便下去瞧吧,能更真切一些,不必留在屋里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欺负了你。”
唐姑娘红着脸,不好意思的说道:“那……我下楼看了。”
“去吧去吧。”
唐红菱本带有孩子天性,又关押了许久,眼下得了同意,匆忙一路小跑来到舞台最前面,看的目不暇接,大声喝好。
田麻杆凑近吴天身旁小声询问:“大哥,你从哪找来这么一个小娘们?真标致啊,就是年纪小了点。”
“佟掌柜的干女儿。”
“哦哦。我还以为干妹妹呢!”
“滚犊子。”
一众兄弟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喝的面红耳赤、开怀大笑、无所顾忌。时不时出言对楼下美貌戏子点评一番,全当佐酒调味。
耳听萧凭栏在楼下高声喝道:“各位贵客,暂且安静。今日得意山庄有幸,承蒙皇家前来捧场。
下面,我们有请太上皇为刚才拍下紫玉珊瑚的谷员外亲自颁礼。大家恭迎!”
宾客们发出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吴天闻言,瞥了一眼外头景象,哂笑:“佟胖子这些揽客手段倒是无师自通,罢了罢了,随她的心意吧。众兄弟暂且稍坐,我去去便回。”
说着话,晃晃悠悠站起身,迈步向着楼下走去。
田麻杆见其脚步有点虚浮,喃喃自语:“大哥今日有点贪杯,好似喝多了。”
赵大头从旁兴叹:“他近来心里不痛快,难得今日兄弟们闲暇相聚,许是心头轻快了好些,方才见他是喝了不少酒。”
麻杆立马站起身:“不成,我去搀扶一二,瞧他走路都打飘。”言罢,跟了出去。
吴天在田麻杆的搀扶下,登上舞台。
萧凭栏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将一份山庄出具的购买文书递给他,示意其交给等候在一旁的谷员外,走个过场,算是恩典。
吴天随手接过,笑盈盈的近前几步,正要将手中凭证转给那个姓谷之人。
没曾想此人借着跪地磕头谢礼之际,从长靴中掏出一柄锋利匕首,眨眼间单手直刺,奋力朝着吴天心脏扎了过去。
吴天身着缠丝软甲,虽胸口剧痛,却是未伤分毫。刚想后退,怎奈本就醉酒,被这突如其来的蛮力强行撞击,下一瞬,捂着胸口跌坐在地。
那明晃晃的匕首暴露在灯光下,凶相毕露,惹得围观宾客们傻了眼。不知道何人最先发出一声怪异惊叫:“有人行刺,快跑!”
下一瞬,人群涌动,混乱异常。
田麻杆离的不远,大惊失色,连想都没想便扑了过去。只见其纵身一跃,将那个什么谷员外按在地上,不要命的死死抱着刺客,二人扭打在了一处。
大厅之中骚乱不堪,有人在暗中趁机往舞台上扔了一颗鸡蛋大小的圆球,此物乍一看还以为是银子做的。银球顺地滚动,“咕噜噜”滑到吴天跟前。
站在台下最前面看戏的唐红菱,第一时间神色大变,一个翻身飞上高台,身子尚未落地,已在半空之中张口大喝:“趴下。”
话音未落,只一息之间,便将半坐在舞台上的吴天扑倒在地,紧紧按在身下,护住其头面。
“轰隆~”一声晴天霹雳,高台之上铁屑横飞,并冒起一阵黄烟,四下飘散。
事发一瞬间,说时迟那时快,前后不过几个呼吸而已,得意山庄大厅内彻底乱成了一锅粥。
楼上雅间的赵大头等人听到雷鸣般的动静,不约而同站起身,奔到窗口举目张望。
大德横眉倒立,状若怒目金刚:“雷火弹?”
秦铮紧握双拳,随之言道:“霹雳堂?”
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接连破窗而出,一跃而下,几个起落,向着舞台狂奔。
大德赶到,一脚愤然踢在那个谷员外脑袋上,将其打的脑浆迸裂,随后拉扯起田麻杆,发现已身中数刀,浑身是血、奄奄一息。
秦铮随手扒拉开唐红菱,扶起吴天,一探鼻息,惊道:“不好,刚才那阵黄烟有毒,太上皇昏迷了。”
大德愤然高呼:“快来人,速速封闭山庄,将贼人全部抓起来。不能放走一个,要留活口。”
萧凭栏等人回过神来,开始四下里维持秩序。
赵大头跪在吴天身侧,拉着他的手,连声呼唤:“大哥……”
秦铮破口大骂:“别他娘叫了,中了剧毒,听不见。赶快,就地找一间静室,派人去请桑道长前来医治。”
大头二话没说,“蹭”的跳起身,拔腿便向院外跑去。
佟胖子近前仔细检查唐红菱的伤势,哭丧着脸:“孩子,你怎么样了?醒醒啊!”
大德捂着田麻杆身上血流不止的创伤,神色焦急的冲着佟掌柜吩咐:“去楼上雅间,将聂耳唤醒,让他回紫金学院调遣绣衣卫排查刺客。
务必取一些绣衣卫使用的特效金疮药来。那位姑娘和麻杆受了多处外伤,恐失血过多,再晚必死无疑。”
佟娘子脸上惊骇之色一闪而过,随即恢复镇定,三步并作两步飞奔上楼,端起一壶茶水,也不管烫不烫,一股脑儿的浇在正趴在桌子底下烂醉如泥的小耳朵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