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羊无门冷冷一瞥,阴阳怪气地说道:“方少爷时而能言,时而不能言,分明是中了罡气,若是解不了,命不久矣。我看你们和那董羚一样,也是冲着泊蓝人头来的吧?”
方多病目光清冷,沉着道:“没错,我们确实有此意。但别忘了,是我们推翻了所谓的‘两人互杀’这个蠢结论,难道我们会傻到引火烧身?”
宗政明珠冷笑一声:“那谁知道是不是你们昨晚作案后,将泊蓝人头藏到了别处,因为我突然要赶你们走,你们才找借口留下,好伺机取走宝物。”
李莲花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笑道:“大人言之有理,我竟无从反驳。”
宗政明珠目光森冷:“说吧,你二人昨晚的行踪。”
方多病面无表情地回答:“昨晚我们一直在客房,从未离开,可互相作证。”
宗政明珠冷哼:“你们狼狈为奸,证词自然不可作数。何况金满堂的房外铃铛阵法本就是你布置的,想进出自然没有铃声。你们嫌疑极大!”
方多病气急,手边的剑拍在案几上,刚欲起身。
李莲花忙按住方多病的肩膀,轻声道:“冷静冷静,罡气罡气……”
方多病深吸一口气,努力平息怒气。
李莲花神情淡然,目光转向宗政明珠:“大人,若论嫌疑,那敢问昨日傍晚你为何避开众人,独自去见金员外?若我没看错,你们似乎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吧?”
宗政明珠的脸色瞬间难看,语气一沉:“公务上的一些事罢了,还用向你交待?”
李莲花摊手无奈一笑:“那也很难说你不是因为所谓‘公务’而动了杀心。”
宗政明珠眼中闪过一抹愤怒,刚要开口反驳。
简凌潇冷静开口:“说到这个,昨晚我倒也看到关侠医抱着包袱鬼鬼祟祟出了房门,不知是去做了什么?”
关河梦脸色一变,忙不迭地解释:“我……我出门又怎么了?”他忽然想起,眼睛一亮,指着浮岚说道,“昨晚我还看到医仙前辈也出了房间!”
浮岚脸色平静,淡淡道:“我睡不着,出门赏月罢了。”她微微抬眼,声音清冷,“不巧,月色正浓之时,我恰巧看到公羊先生悄悄跟在芷榆姑娘身后,不知是为何。”
芷榆一脸震惊,目光显得有些慌乱,仿佛一下子被推到了众人目光的焦点之中。
公羊无门捋着胡须掩饰自己的慌张,强自镇定地说道:“老夫不过是觉得芷榆姑娘深夜从金管家房中出来,有些可疑罢了。”
金元宝神情坦然,急道:“我不过是与芷榆交待今日款待诸位的菜谱而已。”
方多病忽然笑道:“简兄如此清楚关侠医半夜出门的事,莫非也是出门赏月,才有幸看到的吧?”
简凌潇一时语塞,冷冷看向方多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言语。
李莲花一摊手,玩味地看着众人,悠悠道:“看来在座的每个人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小秘密啊。”
众人脸色皆有些难堪,一时都沉默下来。
宗政明珠眼神闪过一丝不悦,挥手道:“废话少说,既然各位都心怀鬼胎,那就只好将整个山庄搜查一遍。”他冷笑一声,将空盒子随手丢在桌上,“若是在谁那里搜出了泊蓝人头,此案自见真章!”
他手下立刻抱拳领命,训练有素地列队而去,开始在山庄内展开搜查。
李莲花不动声色地看了宗政明珠一眼,心中浮起些许疑虑。
李莲花和方多病根据现场所留线索和众人反应抽丝剥茧,最终锁定了杀害金满堂的凶手是公羊无门,在宗政明珠要带走泊蓝人头时被赶来的石水和杨昀春拦下之事不必多提。
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如水般泻在元宝山庄的屋顶上,清凉的夜风轻拂过瓦面,带来一丝初秋的寒意。李莲花与方多病坐在屋顶,两人手中各执一壶酒,对月独酌,神态惬意。远处的山峦如墨色的剪影,庄内的灯火仿佛点点星辰,映在两人酒盏中,别有一番风味。
方多病斜靠在屋檐上,晃着手中的酒壶,显得有些微醺。他眯着眼,望着天上如盘的明月,突然开口:“死莲花,今天月色挺不错的,所以你接下来要去干嘛? ”
李莲花笑着侧过脸,语气带着一丝调侃:“你这两句,好像没什么联系啊?”
方多病轻哼了一声,摆出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少啰嗦,本少爷七岁就在国子监上学,文采好得很!我是在问你,现在我罡气也解了,刑探牌子也到手了。接下来,你和我一起去抓笛飞声怎么样?”
李莲花抬手抿了一口酒,慢悠悠地答道:“不怎么样。”
“为什么?”方多病微微皱眉,显得有些不悦,“我的武功加上你的脑子,天下无敌。我们一定能扬名四海、誉满天下。”
李莲花闻言笑而不语,依旧淡然自若地饮酒。
“然后呢?”他继续问道,声音仿佛是一股清泉缓缓流淌,没有一丝波澜。
方多病放下酒壶,认真的神情透出几分憧憬:“然后就成为人人景仰的大侠,为武林主持正义。”
李莲花看向方多病,眼中带着一丝玩味的光芒,依旧是那副不以为意的态度:“再然后呢?”
方多病略微思索了一下,有些笃定地说道:“功成身退,事了拂衣去,成为一个江湖传说,那便是一个大侠最体面的收场。”
“接着呢?”李莲花的语气依旧轻松,仿佛是在与一个小孩玩问答游戏。
“接着就晒晒太阳,喝喝酒,逍遥自在。”方多病回答得理所当然,仿佛这就是他心目中的完美人生。
李莲花笑了,摇了摇手中的酒壶,壶中的酒水微微晃动:“那我现在过的不就是这样的日子吗?为何还要等以后呢?”
“这怎么能一样!”方多病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满,“好歹你总要先走上武林巅峰,站在那个高处吧。”
李莲花微微抬眼,望向远处的星空,眼中闪过一抹追忆,片刻后,他低声笑道:“那高处我去过,摇头一笑,没意思。”
方多病不信地撇了撇嘴:“你就胡吹吧。我看你去过的最高的地方,就是灵山派的二层小楼。”
李莲花未做辩解,只是笑而不语,默默饮酒。月光下,他的侧脸被映得有些透明,显得格外平和而安然。
“要不然你说你想去哪,我陪你去也行。”方多病放下酒壶,正色看向李莲花,语气中透着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