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蒋诠彻底呆住了。
过了半天,才皱着眉头,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说这会是哪里的军队?”
他自然是不相信什么神兵天将的。
他又把周边所有郡县的军队都想了一遍,也想不出任何一支队伍,能仅靠几千人就把三万鸮国大军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最后不得不丢盔弃甲,死伤大半。而且还有那像打雷一样的声音竟然能把人炸上天,那刀不像刀,剑不像剑的武器,都是哪里来的。
实在解释不通。
“卑职挤破脑袋也没想到是哪只队伍。”
“你说,会不会是郑海龙那个老匹夫暗自培养的一支奇兵?”蒋诠疑惑地问道。
因为,只有这种可能,而且是唯一的可能。
“卑职认为,不太可能!其一,如果真是郑将军的队伍,为何连城都不进,一个照面都不打就匆匆离去?其二,据传回的消息,目前雁门也正在被两面围困之中,自顾不暇,哪来劲旅协助咱们呢?如果真有这么一支劲旅,雁门也不至于被围困。”李辉分析道。
蒋诠点头道:“你说得在理。”
继而又紧皱眉头,“那会是谁呢?”
说话的间隙,耶律隆右指挥着大军再一次朝高阙城攻来。
一副副云梯竖起,鸮国人如同蚂蚁一般悍不畏死的顺着梯子往上爬。同时,一颗颗斗大的石头被抛石机抛入城内,不少大夏士兵被砸死砸伤。
高阙城的副将陈大海等人正在指挥士兵奋力阻止敌人登城,一块块石头一根根滚木纷纷从城上滚下,刚爬到一半的鸮国士兵又被砸了下去,哀嚎声不绝于耳。
刚爬到城头的,又被守城士兵赶过来打了下去。
双方都付出的无数的生命。
一个个年轻的生命在这一刻消失了!
战争从来就没有赢家。尤其对于百姓来说,即使赢得了胜利,也是无数年轻的生命换来的,是以鲜血和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为代价的。
战争,不值得歌颂!
然而,在历史的长河中,战争有时又难以避免。
经过一天的鏖战,双方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鸮国战死四千多人,受伤两千多人。大夏守军战死三千多人,伤一千多人。
攻城的往往伤亡比例更高,所以大夏守军的伤亡没有鸮国人多。
而倘若在草原上野外作战,大夏国对鸮国的战损比近乎三比一。这也就是为什么蒋诠只守不出的原因。而九原守将高昌怀则为自己的自负和冲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个代价就是数万九原城年轻士兵的生命。
日暮时分,鸮国人退去。
激战一天的战场,暂时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地上流淌的鲜血还在诉说着这片土地曾经经历的一切,还有那一阵阵让人惊悚的乌鸦的啼叫。
几个时辰过去,随着第二天的太阳渐渐升起,双方再一次展开了激烈的攻防战。
今天的鸮国人似乎比昨天更为凶猛,攻城的人潮一波接着一波,无数巨石被抛石机呼啸着砸向城头和城内,城墙在不住地摇晃,大地在颤抖。守城的大夏士兵心情也越发低落。
昨天一天,就死伤几千人,要是这么耗下去,不出三天,城势必被攻破。
八百里奏报已经送出去几天了,也不知道朝廷派出了哪支军队前来支援?多少人?什么时候到?这些都不知道。
蒋诠忧心忡忡,可是面对手下将士,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故作轻松地安抚大家。
士兵们不知道什么情况,可那些将军们是能猜出的。他们知道,这次很难再像去年一样能够幸免。城破是迟早的事!这种情绪弥漫在他们的心头。
到了下午,伤亡人数已经超过了昨天一天的伤亡总数。
由于死伤不断,守军人数在不断减少,爬上城头的鸮国人越来越多,打下去一波又上来一波,斩杀一批,又冲上来一批。似乎怎么也打不死,杀不尽。
战士的尸体已经来不及往下抬,鲜血也已把城头打湿、染红,浓浓的血腥味弥漫在高阙城上空,久久无法散去。
到了傍晚,鸮国人才收兵退去。
今天阵亡四千二百五十七人,重伤一千零四十三人,轻伤两千三百二十四人。
听着行军司马禀报的伤亡数字,蒋诠心中无比心惊。
一言不发。
过了好半天,才无力地挥挥手,让行军司马退下。
李辉、李斌、陈大海等一众将领走近大厅。
也不说话,都沉默着。大家心里都很不好受。
过了好半天,陈大海终于沉不住气了,“将军,如果继续这样耗下去,不出三天高阙城必破,甚至明天能不能挺过来都难说。末将以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出城与鸮狗痛痛快快地大战一场,纵然马革裹尸,也比坐以待毙强!”
蒋诠看了看陈大海,又扫视了一圈众将领,缓缓开口:“你们怎么想的?”
“我跟陈将军想的一样,与其被动防守,不如主动进攻。”一个将领说道。
“应该先疏散城中百姓,然后再出城与鸮狗拼命。”
“末将认为,还是守是对的,我们有伤亡,鸮国人也有,而且还比我们多。”
“我不赞同,鸮国左贤王部有十万人,而我城中守军只有不到四万人,经过这两天,还剩三万人。即使一对一,我们也耗不起。”
大家一时争论不休。
但有一点,是大家的共识,那就是高阙城这次肯定保不住了!无论是防守还是进攻,都不可能改变城破的结局。
高阙成危矣!
蒋诠抬起手做了个虚压的动作,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然后问其中一个将军,“朝廷还没有消息吗?”
“回禀将军,还没有。”
不应该啊,八百里急报早就送到了朝廷,即使援军暂时没赶到,按道理也应该有消息传来。
蒋诠陷入了沉思中。
过了一会儿,蒋诠又问另一位行军司马:“黄州各郡县的边军呢?集结了多少?什么时候能赶到?”
众将领听了蒋诠的话,眼前一亮,对啊,不是还有郡县的边军吗?虽然不多,但凑个三四万应该还是有的。
这位行军司马一脸苦涩,“禀将军,周边的郡县名义上都有边军,每年朝廷也调拨了不少军费银两,可是大多数都是空饷,实际边军总人数还不到五千。而且都是些老弱病残,根本没有战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