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心上的永恒的那一个你,与太多的遗憾一起无声沉寂。
十年一个你,十年永远的你。
北城的夜,总是格外的繁华。
多少年来,有多人来到这里,又有多少人从这里离去。
王朝的陨落,岁月的更迭。
旧岁月里耻辱的历史,新岁月里强大的底气。
老旧的房子里有过去的故事,脚下的土地,葬着过去的人。
后海的水一片青绿,后海的风也温润如你。
有鼓手在酒吧里晃着脑袋,热烈的敲击,也有吉他手弹唱着温柔的乐曲。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亦有自己的方式。
“老婆,来,我们吃这个吧,挺甜的。”他拿着两串红艳艳的糖葫芦,很是高兴的说道。
“谢谢你。”她刚伸出手,他便笑眯眯的说道“张开嘴,我来喂你。”
“好吃,谢谢老公。”夏恪一也眯着眼睛,这是今年的第一波糖葫芦,酸甜可口。
在她刚才分神的一个间隙里,洛琛熠迅速的就给她买了。
这些年来,他记得她所有的爱好。
“好吃,和老婆一样的好吃。”他眯着眼睛笑着说道,酸甜的冰糖葫芦入口,是非常满足的感觉。
“哼,臭流氓。”夏恪一吃着糖葫芦,看着眼前的人来人往。
“哼,就流氓给你看,以后天天都是流氓。”洛琛熠压低了声音,语气蛊惑的说道。
因为谢雨没来,所以洛琛熠安排了其他的人来做保镖。
虽然其实,北城真的很安全,不过他近来还是想带着保镖在身边,因为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够彻底的放心。
九月的南锣锅巷,人是一如既往的多。
北城可以打卡的地方很多,来玩儿的人也多。
“你好讨厌啊。”夏恪一吃着糖葫芦,噘着嘴。
虽然夏恪一与洛琛熠不去看别人,但是却始终有人在注意着他们。
“哼,就讨厌给你看,来,老婆喜欢的和酸奶。”洛琛熠是一边吃一边买,非常的开心。
他们正吃的开心呢,就见着程屿和沈蔷笑容满面的过来了。
因为知道洛琛熠和夏恪一来了,所以他们两个人忙完就赶紧过来了。
本来今晚,是要和他们一起吃饭的,但是因为程屿那会儿提前有约,所以实在是来不了。
不过没有关系,他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嗨,妹妹,妹夫。”程屿笑嘻嘻的打着招呼。
毕竟,如今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妹妹了。
他们的父母成了一家人,他们还即将有一个与他们有共同血缘牵绊的孩子。
程屿这一段时间以来,别提有多高兴了。
“哥,嫂子。”洛琛熠和夏恪一一起问候他们。
“今天还挺热闹的哎。”沈蔷有一段时间没过来溜达了,特别的开心。
“那是,可能也是快国庆了的关系。”因为家庭出身的关系,所以洛琛熠很懂这些。
“也是,每年一到国庆啊,北城都格外的热闹,当然,也格外的森严。”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北城人,沈蔷已经习惯了这种感觉。
“今年,应该会不一样吧。”洛琛熠浅浅的笑着,他的脸上落下温柔的灯光。
“怎么,有什么好事儿?有什么秘密?”程屿立马就八卦了起来,露出一个期待的眼神。
“不知道呢,或许吧。”洛琛熠自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哦,懂了,懂了。”程屿抬了抬眉毛,意味深长的说道。
“我也懂。”沈蔷噗嗤一笑,挽着程屿的胳膊。
密密麻麻的梧桐叶子在灯光下一片青绿,像是上好的碧玉,扇子一样的银杏在风声里缠绵低语,没有哀戚。
四个人嘻嘻哈哈,溜溜哒哒的随意逛着街,非常的快乐。
古巷里流过温暖的风,鹧鸪沉醉在经年的梦。
时间晚了以后,他们就道了别,各自回家。
夏恪一把洛琛熠带回了自己的家。
“就知道你上次想进来,那今晚就满足你吧。”夏恪一拿着粉红色的,闻着空气里的恬淡花香。
她家的巷子很是幽寂,有各种各样的植物沉默不语。
与南锣鼓巷的欢乐喧嚣,是截然不同的样子。
生命是千姿百态的,有鸟儿连绵的歌唱,亦有鲜花醉人的芳香,更有生长在缝隙里无限的力量。
“哦,还有哪种满足,是我理解的,三百六十度的那种满足吗?嗯?”他扬着眉毛,看着她清澈如水的眼睛。
“你呀,真是好烦啊,时刻都不忘记这件事情,你是有多…”夏恪一噘嘴,打开了自己家的门“到家了,你给我正经点儿,哼。”
她把声音压的很低,生怕老头老太太们听见了。
小荷趴在院子里的地毯上,扑闪着一双明亮而柔和的眼睛,等待着洛琛熠和夏恪一回来。
豆豆在自己的狗窝里,躲着它,甚至还躲的远远的。
大狗欢乐,小狗沉默。
小荷见着洛琛熠和夏恪一,立马就甩着毛茸茸的尾巴冲了过去。
“外公,外婆,大外公。”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好,洛琛熠抓着小荷的狗头。
“回来啦,逛好了,今晚就早点休息啊。”夏思归笑了笑,看着两人一狗,场面很是和谐。
“好的外公。”洛琛熠牵着她的手依然没放,他似乎是想要告诉全世界,他很爱她。
“嗯,赶紧睡吧,我年纪大了,也需要早睡早起。”夏思归笑了笑。
夏思城拍着嘴巴“那,我先去睡了哈,我困的不行。”
他调皮的样子,与夏思归完全不同。
北城的繁华浸透了多少人的心,也让多少人无能为力。
程临安和夏云霏回到了家里之后,已经忙了好一会儿了。
因为高龄怀孕的关系,所以夏云霏有一些嗜睡。
她这会儿有些疲惫,便准备睡了。
程临安的精神倒是挺好的,但是为了夏云霏,他也准备早睡。
夏云霏倒头就睡。
黑暗里,程临安看不清她的脸,但是他却记得她的每一个样子。
这个人,这张脸,他爱了二十几年,也会爱完这一生。
爱下辈子,下下辈子。
记忆无声折叠,也总是到处零落。
乔浥尘,你真无耻。
你自己出轨,找小三,却还把责任推给自己辛辛苦苦的老婆。
你要不要脸啊?
你是脑子有病吗?
你居然还这样说一一,诅咒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畜牲不如。
你这样伤害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你这样的污蔑我们,你真的不配为人。
你们这种没良心,没三观,还没有下线的人渣,真是无耻至极。
我诅咒你们以后,都早点死。
程临安,你他妈的就别自诩情圣了。
你居然还诅咒我们,如果诅咒有用的话,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人违法犯罪了。
全都诅咒死算了。
你还堂堂一个北城大学的博士,你丢不丢脸啊。
你就是觊觎夏云霏,我说的难道有错吗?
如果不是的话,你来这里干什么?这里有你什么事儿?
你是谁啊?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啊?
你不是一直喜欢夏云霏吗,现在我们要离婚了,你可以随便追了,没关系的。
呵呵,你看看你,多搞笑,年轻的时候说喜欢夏云霏,还为了她和我打架。
结果呢,你说联姻就联姻,孩子还生在我们前面。
你的感情也不过如此嘛。
怎么,现在看着夏云霏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就还是惦记你吃不到嘴里的草,宁肯离婚,也要惦记夏云霏,我倒是小瞧了你了。
现在多好啊,咱们彼此成全,多好啊。
你踏马的神经病吧乔浥尘,你就是这样做人的,你这个伪君子。
程临安看着唇张齿合且冷笑着的乔浥尘,握了握拳头,最终却还是没有忍住,打了上去。
他觉得恶心。
他心里也恨。
因为程临安长得比乔浥尘更高更壮,所以自然是要更占优势一些的。
程临安一边打一边骂,乔浥尘挨了打,但是也还是在骂。
两个大男人,就那样扭打在一起,像极了他们当初为了夏云霏争风吃醋时候的样子。
经年过去,画面重现。
夏云霏只觉得痛苦,只觉得自己是个傻逼。
曾经怎么都不喜欢的那个,其实才是始终深爱着自己的。
自己以为的爱,也不过如此。
一败涂地。
他们的那些咒骂声很重,时刻袭击着夏云霏的心弦。
夏云霏从这样痛苦而喧闹的声音里醒过来的时候,对上了程临安温柔的脸。
他早早的就醒了,挂着淡然的微笑“醒啦?起来吃早餐吧,阿姨已经做好了。”
因为程临安和程屿工作都忙,所以他们家里一直都有请阿姨。
自从夏云霏住过来之后,他又专门请了一个营养师,来进行膳食搭配。
就是为了让夏云霏住的舒服,吃的舒服,对孕妇和孩子都好。
天刚刚亮的时候,夏恪一就醒了。
她的梦里,同样也是程临安和乔浥尘的互相咒骂,夹杂着夏喆一曾经的那些欢笑。
可是,这个世界上早就已经没有夏喆一了。
早饭是苏华胥做的,清淡的小米粥配上一些咸菜,饼子,好吃又朴素。
饭后,他们牵着手走了,准备去墓地里祭拜。
夏恪一没有说话,当然,洛琛熠也没有。
他从未想过,自己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可爱小男孩,生命的长度,仅仅只有十年而已。
他带着先天性疾病,最终无药可医。
死亡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情。
活着,是多少被迫遗憾的离去的人的求而不得。
风声悠长,鸟鸣心脏。
绿树环绕,心中火烧。
“他如果还在的话,一定会是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他是个天才,只可惜,上天并没有厚待他,也没有厚待我们。”夏恪一的手上拿着一些纯白色的菊花和荷花,蹲在灰色的墓碑前,看着他黑白色的照片。
他的笑容被凝固,他也永远年轻。
他是那么的可爱,也是那么的不想离去。
灰色的墓碑林立,这里都是逝去的生命。
这个世间,生命的流逝,是何其的残忍。
“他如今,也已经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了,他会过得很好,也会幸福的。”洛琛熠实在是想不出其他安慰的词语来,便只能这么说了。
他的眼前一片模糊,脑子也极其的痛。
北城的黄土沉寂,空气中有无数的尘埃飞扬。
我爱江南,如果可以,我想要定居江南。
我爱北城,以后,我要葬在北城。
我要在这里,陪伴着你们。
“啊。”
夏恪一红着眼睛,捂着脑袋,哭的撕心裂肺。
心与头一起痛到极致。
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是痛的。
最希望来的地方,其实也是最不希望来的地方。
总是触碰心中的伤,总是让人无限彷徨。
他无言,只是把她抱在怀里,与她共同触摸着这个冰凉的墓碑。
这里葬着他们深爱的人。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阴阳相隔。
世界上至深的痛苦,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
你以永远年轻的方式离去,却只把悲伤留给了我们。
你无限缩小,也化为灰烬,然后永远沉睡。
她哭的撕心裂肺,他哭的肝肠寸断。
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
风吹起了一些尘埃,我们的心里有无数的爱。
记忆根植于脑海,再也不会重来。
死亡何其伤人,尤其是过于年轻的死亡。
悲痛有让人沦陷的力量,尤其是痛苦过于沉浸的时候。
墓碑无言,尘埃亦是无言。
爱分开在天际的两边,让人过于凌乱。
我一旦想起你,便总是能够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日子。
我总是梦见你,梦见你没有死。
我总是思念你,可是我再也看不见鲜活的你。
洛琛熠已经许多年都没有亲人离开了,但是他依然能够感受到过于浓烈的痛苦,在腐蚀着他的神经。
墓地很大,前来祭拜的人不多。
但是他们都有同样的痛苦。
阳光温暖的照射着冰凉的墓碑,但是却温暖不了他们的心。
他墨色的双眸似如胭脂色,里面有泪水堆叠的晶莹湖泊。
她的眼前模糊一片,记忆纠缠,格外凌乱。
他想要劝解,却也没有办法劝解,便只能和她一起,被埋葬于这些经年的悲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