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请看,我等苦心编纂的大良医策终于完成了!”
十几年前,与现在一样装饰的太医院屋内,太医院供奉苏明跟一众太医围坐在一张桌子边。
“不错,真不错啊!”
“好,太好了!”
“有此书在,日后我们要是走了,后人们便可凭借着这本书,再入太医院了。”
“是啊!这医书上面记载了大大小小近百种病症以及治疗方法,可谓是行医之人一生之精髓所在啊!”
“尤其是各位太医,都已将自己家传的药方也写了进去,敢问世上还有哪本医书可以相比呢?”
费时许久才编纂成功的大良医策,此刻在一众太医们的手里来回翻阅,许多太医都忍不住赞叹起来。
“各位,有一个问题,我想还要商讨一下。”
可突然,一位老太医站了起来,严肃地对众人说道。
“哦?张太医,您老对这本书还有什么觉得不满意的地方?”
“不会吧!这本医书,可是已经被苏大人查验过的,不可能出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我怎么记得,刘太医处理最后那部分的时候,弄丢了一个药方呢?”
“欸,丢了就丢了嘛!有什么好计较的,反正已经编录了这么多病症了,多一个少一个,也无碍的。”
“那怎么行?少了一个药方,这本书就是不全的!不全,就是有瑕疵。在座的都是太医院里的高手,我们这么多人写出来的一本书,居然还有瑕疵。要是传了出去,那天下的郎中们都会怎么看我们呢?”
“说的对啊!这要是传出去,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江湖郎中还不得笑话我们啊!”
“那要不想办法,改一改?”
“怎么改?这药方不是药王孙思邈的吗?你还能写出一个类似的方子来?”
“这我可不行!那药王的方子,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啊!”
一时间,仅仅是一个没说清的问题,就引得众多太医们争吵起来。
这场面,活像一群麻雀在叽叽喳喳地叫喊,让人不由得一阵心烦。
而在这场争论中,只有两个人一直未曾说话。一个是时刻注视着众人的苏明,另一个就是在角落处沉默不语的年轻时的汪太医。
因为,此时的汪太医还是年轻了些,根本没有插话的资格。
“够了!我看,大家都说的差不多了吧!”
终于,又过了一会,在苏明猛地一拍桌子的巨大声响下,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张太医,你继续说吧!”
缓缓扫视了一圈,见没有人再敢说话,苏明便将目光看向了一开始想要提问题的张太医身上。
“各位,我想说的,不是这医书缺少一个药方的问题。即便是有些瑕疵,也不是大事嘛!”
一上来,张太医就为自己辩解道。
这场争论因他而起,但他的本意却不是众人所争论的内容。
下一刻,所有刚才参与争论的太医,脸上都露出一分尴尬的表情。
闹了半天,竟是他们自己想多了!
不过,随着张太医的真正问题的提出,所有人才意识到,这场争论才刚刚开始。
“这个......我想要跟大家一同商讨的,就是这本大良医策该由谁来保管呢?”
摇晃着脑袋,张太医语气轻淡地问道。
可当他的问题说完后,一时之间,屋内竟是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回答他的话。
而这看似平静的一幕,实则已经是波涛汹涌起来。
只见围坐在一张桌子边的太医们,不一会就各自都已经开始了小动作。
他们中,有的,看向端坐主位的苏明;有的,看向众人中年纪最大的太医;而有的,或是互相对视,或是低头沉思着什么。
好像,他们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
或者说,他们每一个人,对保管大良医策的人选都有自己的想法。
“这本医书,是苏大人主持办理的。我认为,应当由苏大人来保管。”
忽然,一个声音响起,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跟着声音,众人定睛一眼,正是一位与苏明走的比较亲近的太医。
大良医策,这本医书,可以说是能流传千古的存在。它里面的每一个药方,都是民间寻常的郎中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药方。
毫不夸张的说,谁有了这本大良医策,那他的医术必然可以超过在场的所有太医们。
因为此时,所有参与编纂的太医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部分,而没有一个人看完过整本医书。
更何况,这里面还有药王孙思邈的药方呢!
是以,现在大良医策交由谁来保管,那他的医术马上就会超过在场的所有人。
身为太医院供奉的苏明,本就医术不俗,自然也是希望能得到这本医书的。
但他又很聪明,没有自己亲自出面,而是让亲近的太医来提出这个问题。
在他的预测中,只要有人率先提出让自己来保管这本医书后,再凭借着自己太医院供奉的身份,肯定是不会有人反对的。
但事实上,他还是低估了这本医书对太医们的诱惑力!
“我看,不能这么算吧!这件事确实是由苏大人主持的,但要论为这本医书出了多少力,恐怕苏大人就没多少了吧?”
马上,另一名太医就站了出来,大声反驳道。
“不错,苏大人虽然是主持这件事的,但却没有参与多少。所以,由他来保管,是不合适的!”
紧接着,又是一名太医反对苏明保管大良医策。
“可要论出力多少来选择的话,当然是药王孙思邈提供的药方做多。怎么?你们还要去找孙思邈,把大良医策给他?”
但话音刚落,坐在苏明旁边的一位太医就站了起来,替苏明说道。
“欸,你们这是干什么?要不这样吧!问题是张太医出的,大良医策交给张太医算了!”
“什么?给张太医?你没开玩笑吧?要说资历,怎么也轮不到张太医啊?这本书,还是交给田太医的好!”
“你......你凭什么说要给田太医?那田太医才写了几个方子啊?别的不说,就说那家传的药方,谁不是写了四五个,就他总共才写了两个!怎么?两个家传药方,就能保管大良医策?”
“嗐!你说什么呢?这家传药方,也是有好又坏的啊!你怎么知道,这田太医不是用的上好的药方呢?”
“我管他什么好不好的药方?我只知道,一个药方,就只能治一个病。田太医,绝对不能保管大良医策!”
“不行,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我还不同意呢!”
“行了,行了,别吵了,要不给我保管得了!”
“你.......你就更不行了!”
“是啊!上一边去吧!”
“刘太医,你说,应该由谁来保管?是张太医,还是田太医,亦或是苏大人呢?”
“这......这,我也不知道啊!”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争吵声,整个太医院都被这股巨大的喧闹给搅得不得安宁。
门外,更是有不少年轻的太医们,偷偷向屋内望去。
此时,局势真是越来越激烈,不少太医们甚至都开始摩拳擦掌,准备动手起来。
而在这场争闹中,依旧还是有两个人没有参与进去。
一个是一言不发的苏明,另一个则是四处扫视的汪太医。
“够了!够了!我说够了!”
咚!咚!咚!
这一次,苏明一连敲了三下桌面,才暂时止住了众位太医们吵闹。
“苏大人,怎么决断,你看着来吧?”
一句好像妥协又好像不妥协的话,就这么轻飘飘地扔到了苏明的面前。
眼前的这一幕,是苏明之前从未想到的。
“各位太医们,大良医策是我提出来的。它是我的,也是你们的。这里面,有许多的方子,都是大家家传下来的。我想了想,我们谁也不能保管它。所以,我提议,烧了它!”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苏明没有再说让谁来保管大良医策,而是提出了这么一个办法。
闻声,所有的太医们全都面面相觑起来。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没有意见!”
但更让当时的汪太医没想到的是,一半的太医不一会全都同意了这个方案。
“苏大人,这本医书可是我等费尽心力才编成的。要是就这么烧了的话,会不会......”
忽然,张太医又站了出来,严肃地说道。
“那就不烧得了!我看,还是把它放到后面的库房里,永远封存起来。从今往后,任何人不得查看。”
“好,我看行。”
“不错,就这样。”
就这样,在众人一致同意下,这本原本是孙思邈希望可以借此传播医术的医书,被封存到了暗无天日的库房里。
画面一转,站在沈云面前,汪太医深深叹了一口气。
“唉!就因为当年太医院的太医们的一己私心,让这本医书尘封了十几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