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当我一开始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就想到了他!”
一个转身,房玄龄平淡的眼神中,仿佛又蕴含着无尽的深沉。
“为什么?要想停止战争,难道还跟魏都督有什么关系吗?”
一脸不解地看着房玄龄,沈云疑惑地问道。
“停止战争,没你想的那么难,跟他也确实没有关系。但这件事本身,却跟他有着极大的关系啊!”
背对房门,房玄龄看着眼前的沈云,耐心地解释道。
“关系?什么关系呢?”
一时没反应过来,沈云之前只顾着思考如何说服侯君集停止战争,倒还真没想过有魏源什么事情。
“当初,突厥主动进犯云州的消息,是云州都督魏源亲笔执书,上奏陛下,通报朝廷的。朝廷随后便派出大军前来征讨突厥,期间,可从未有过怀疑魏源消息的正确性啊!而如今,你又说出了这件事,恰恰与魏源上奏的情报相反。试问,如果你说的这件事是真的,那么云州都督魏源当时为何上奏的消息不一致呢?”
脸色平静,房玄龄一点点将事情分析给沈云听。
对啊!我现在说的这件事,是说一开始是唐军先袭击的突厥,而突厥是被迫反击,才导致开战的!这岂不是,与魏都督的说法......完全相反吗?
突然,沈云似乎明白了过来。
“那房大人,你的意思是说......”
顺着房玄龄的思路,沈云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可一时半会又没彻底弄懂。
“如果说,这场战争的源头,真的是你说的那样,是驻守云州的军队率先对突厥发起了袭击,那么这件事作为云州都督的魏源到底是否知道呢?”
眼见沈云还不够彻底明白,房玄龄继续引导着说道。
“肯定不知道啊!魏都督要是知道的话,那他怎么可能还向朝廷那样上奏呢?”
摇了摇头,沈云不假思索地回道。
“不,在一切都还没得到证实之前,还不能下决论!如果魏源不知道这件事,当然是最好的。可我担心的是,魏源他......未必就不知道这件事啊!”
神情凝重,饶是一向沉稳淡定的房玄龄,此刻也是心思沉重起来。
毕竟,这不是一件小事。在这种事情上,有的时候差一步,也有可能造成无法估计的后果。
因此,他不得不选择谨慎对待。
“什么?您是说,魏都督知道这件事!他要是知道的话,那他......”
刹那间,一种可怕的想法闪过脑中,沈云立刻就沉默了起来。
不会吧!这魏都督看起来,也不像是......
同样的站姿,两人都各自思考着,屋内保持了好一会的宁静。
“沈云啊,你先回去吧。我已经通知了潞国公一个人过来,想必他也快到了!等我与他商议完结果,再告诉你吧!”
“好吧。那房大人,我先告退了!”
“嗯,慢走啊!”
待在屋内,房玄龄缓缓坐下,而沈云则独自一人打开房门,走了出去,又很快将房门关上。
就这样,屋内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良久,阵阵脚步声才透过窗户,打破了这份独特的安静。
咚!
“房大人,不知你找我有是何要事啊?”
房门外,一道人影立在那里,随后便传出了侯君集的声音。
“潞国公,还请进来说话!”
与对待沈云不同,这一次,房玄龄倒是没有主动起身去为侯君集开门,而是让侯君集自己推门进来。
吱!
行动迅速,房门还没来得及发出声响,侯君集就已经又把房门给关了起来。
“潞国公,请坐!”
脸色恢复了淡定,房玄龄抬起手,招呼着侯君集坐在一旁。
“不必了,听说房大人有要事要跟我说,还是先说事情吧!”
没有接受房玄龄的好意,侯君集立马表现出一副\\u0027公事公办\\u0027的样子。
似乎,他是在故意给房玄龄做出这副态度,又好像是在怕房玄龄跟他讲私事似的。
“好,我今天的确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要与你商议一下。”
然而,房玄龄虽然嘴上说着\\u0027要紧\\u0027,但实则他却是不急不慢地又说起了李世民在侯君集临出发前交代的话。
“陛下曾说过,潞国公久临战场,通习兵事,于此战必能大破突厥之辈,扬我大唐威名啊!”
“房大人,你把我叫来,不会就是说这些的吧?”
听着听着,侯君集眉目一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打断了房玄龄的话。
“这个嘛,自然不是。”
话锋一转,房玄龄突然又言道:“如今,大军到达云州已有几日了吧。想来,陛下在京城也是时刻等候着潞国公的战报啊!今天请潞国公过来,就是想问一问,我大军何时能与突厥展开决战呢?”
没有准备说服侯君集停战,房玄龄话里话外的意思,反而像是在催促开战一般。
此刻,若是沈云还在这里,必定会感到难以理解的!
“房大人,自古兵家大事,皆讲究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都是先谋而后动。现在,大军就驻扎在平城之外,正是准备时机之时。此时不动,是为大局考虑。倘若时机一到,我自当即刻领兵与突厥死战!”
抱起拳头,侯君集一顿慷慨激昂地说道。
那表情,好像真是已经做好了决一死战的准备。
“哦?这么说,潞国公是一定要战了?”
语气平淡,房玄龄继续追问道。
“房大人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此一战,乃是陛下亲自指派,护卫边境之战,岂有不战之理呢?”
眼中划过一丝不解,侯君集怎么也没想到房玄龄竟会说出这种话。
“那如果眼下,真的有不战之理呢?”
“什么?房大人,你的意思是......”
目光紧紧盯着面前的房玄龄,侯君集心里不解更甚。
这房玄龄说来说去,到底是想说什么呢?
而不等侯君集想明白,房玄龄便主动解释了起来。
并且,下一刻,他便将沈云说给他的云州守军率先袭击突厥,而突厥只是被迫反击的真相仔仔细细地说了出来。
“什么?这不可能!”
听完后,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却又立刻变得严肃起来,侯君集将目光离开房玄龄,看向另一旁,大声说道。
“房大人,你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啊?莫不是,来的路上......听到了些流言蜚语?”
张口又要将这件事给定义为流言蜚语,侯君集严肃神情的背后,却还藏着一颗紧张万分的心。
只不过,侯君集到底是经历过诸多事情,早就能做到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故此,落在房玄龄的眼中,他倒是没有任何异样的表现。
“潞国公,不必激动,这件事情,暂时的确还没有能够证明的证据。但依我来看,也绝不会是空穴来风那么简单啊!”
轻轻摇晃着脑袋,坐在椅子上的房玄龄意有所指地说道。
“那房大人以为,接下来......”
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侯君集还不清楚房玄龄的真正意图。
“上奏陛下,把这件事原原本本地上奏给陛下!现在,这件事的真假暂且不论,但毕竟是传出了这件事的消息。在这个时候,一定要上奏陛下,请陛下立刻派朝中大臣作为使臣出使突厥,以明真相啊!”
正说着,房玄龄又忽然站了起来,对着侯君集真诚地说道:“潞国公,这件事,可关系着大唐与突厥无数子民的生命啊!若真能有机会和谈,那这场战场也就能避免了!”
“房大人......说的有理。”
站在原地,侯君集沉默了好一阵,才开口缓缓附和道。
说实话,此等场景之下,他就是不想同意,也只得说同意了。毕竟,房玄龄的出发点一开始就放到了朝廷上,根本不给他人一点反驳的借口。
当然,他沉默的这段时间,可不是在想房玄龄说的正义凛然的这番话,而是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另一个他躲避不开的问题。
“好,既然潞国公也认同此举,那便请潞国公与我一起联名,共同上报陛下吧!”
至此,房玄龄也终于说出了把侯君集叫来的目的。
“这个......一切都由房大人安排吧!”
犹豫了片刻,侯君集知道,上奏朝廷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便不再多说什么。
“对了,潞国公,我也是最近才到这里来的,有一个问题还向问问你呢?”
在屋内寻找纸笔的过程中,房玄龄好像一副不经意间想起的样子问道。
“房大人,但说无妨!”
此时,侯君集脑海里还在想着上奏朝廷的事,却也没在意过多。
“这云州都督魏源,你知道,他为人如何吗?”
刹那间,当房玄龄的问题说完后,两人一个对视,竟是一时都不再说话了。
“我与此人......并未有过多少往来,也不清楚他的为人。”
良久,一道声音才再次从屋内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