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校史馆之大,一时间,四人也不知道从何找起。
林宝珠倒是眼睛一亮,她这天天泡在图书馆跟史料馆的人,找个资料还不是信手拈来。
不过,仔细观察发现,这月花小学的校史排布,不是按照时间顺序,也不是按照人名排列顺序,而是由一些特殊的符号所分类。
从左往右,排列分布着三个符号,分别是圆圈,箭头,跟一个叉。其中,圆圈的书架最多,也就意味着,这里面的史料也是最多的。
搞不清这三个符号的意思,但应该也是一种分类的方式。
林宝珠说道,“我知道怎么了找了,这里有三个符号,我们四个人分成三组,第一组两个人负责圆圈书架,剩下的箭头跟叉各自由一个人找,先找一下创校史,许秀芬。”
林宝珠还想补充点什么,李洱嘿嘿一笑,插了一嘴,“我跟你去看圆圈那排。”
没还来等林宝珠反应,李洱已经走在圆圈符号的那一排,催促着,“林宝珠,快,从哪一排开始看?”
林宝珠瞥向李洱,脸上虽看不出啥表情,心里却直打鼓:这李洱,积极得不对劲,反而好像是害怕她一个人,找出点什么。
就这样,四人在校史馆内,绕着书架,开始了搜索。
李洱站在书架前,眼珠子绕着那些书籍转,这里的书籍档案,奇怪得很,既没有封面名字,也没有时间排序。
要想知道里面是什么,只能人工翻阅。
李洱走过一排,翻阅了好几本,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书籍,例如什么学校清洁工具采购记录,校服制作设计图稿……
直到,他的目光停留在一本破旧的书籍上,书的折痕很明显,书角翘了起来,书边缘呈现蜡黄色,这都在说明,这本书,反复被查看。
一个校史馆里档案,有什么值得反复查看的。
李洱翻阅了看来,上面的文字还是用行书撰写,线条流畅自然,下笔浑然有劲,这写书人,造诣颇深。
“泰初有无,无有无名。一之所起,有一而未形。物得以生谓之德;未形者有分,且然无间谓之命;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体保神,各有仪则谓之性;性修反德,德至同于初”
林宝珠站在李洱身后,解释道,“这是《庄子·天地》篇,大概的意思是讲,宇宙初开的状态,从“无”开始,逐渐分化出“有”。他认为万物的生成是“德”的表现,而“德”是道的体现,万物的本原是统一的。”
李洱对林宝珠的出现,也不惊讶,毕竟这小丫头刚刚已经盯着他看了许久。
她眼里发着亮光,看向李洱,兴奋地问,“为什么一个普通小学校史馆内,会记录庄子的东西?”
李洱看她样子,那本打算忽悠的想法也随之消散,这看起来多么好学的孩子,“我猜,如果你之前找的那边边角料的记载是真实的话,那么这里的人,也许在复刻一些古老的东西。”
古老的东西?
李洱笑笑,“据说商周时期的巫师们,是能够与天地鬼神之间沟通,结合你刚才说的,神秘的宗教仪式或者力量也好,想重新获得,那只能从老祖宗的历史中去找,那么最老的,也就是关于万物本源的一些说法。”
林宝珠突然看向李洱,“你真的相信,人跟魂魄能沟通吗?”
李洱继续翻阅着手上的档案,“你都来到这里了,还有什么不能相信的呢?”
一句话,震得林宝珠一身的鸡皮疙瘩。
“李洱,那你是说,这月花小学的传说,是真的?”
李洱点头,“嗯,你知道《推背图》吗?”
“我知道。”
李洱接着说,“世人只是知道推背图是唐代李淳风和袁天罡所着,预言了从唐朝起至未来历朝历代在中国发生的大事。人们的注意力,只在于这个上面的预言准不准,是不是事后诸葛亮,但是,又有多少人去问过,他们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宝珠陷入了沉思:有的时候,不是不想去问,而是不敢去问,那些超出目前科学框架内,可以解释的东西。
“所以你问我,是不是真的,你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你无非就是找到一个你觉得可以相信的人,再通过这个人,进行你自己脑中的想法确认而已。”
林宝珠被李洱的一通话,说得脑袋嗡嗡响,好像封闭在脑海中的东西,被慢慢地揭开,想开口去反驳一些什么,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突然,苏磊的呼叫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宝珠,李洱大哥,我找到创校人的记录了!”
苏磊手上拿着一个档案本,小跑了过去。
“你们看,这里有他们的照片跟资料。”
李洱跟林宝珠放眼望过去,那是一张典型的清末时期风格的照片,整体灰黄灰黄的色调,一共有四个青年人,两个站着,两个坐着,三个人保留着辫子,只有一人穿着丝绸马褂,鼻梁处还架着一副小圆眼镜,活脱脱一副留学生模样。
在照片下方,还写有一排整齐的毛笔小楷。
月花小学创始合影:吕一庆,陈夼,赵天明,洛详同。
李洱看着名字,眉毛间拧成了个大疙瘩,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转头,“林宝珠,这上面,对得上名字的人吗?”
林宝珠被喊着,才回了神,一边从包里掏出那些个资料,一边说“有一些论文的署名是日本名字,其中那个华裔的名字叫智也三和,他的中文名字,我找找。”
林宝珠翻开到准确的页数,娴熟得跟自家的族谱似的,“有了,有了!这智也三和,原名洛详同,河南人士,受洋学潮影响,前往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主攻自然科学。”
苏磊大力拍了一下林宝珠,满脸的兴奋,“宝珠,你猜对了,就是同一个人。”
然而,与兴奋雀跃的二人不同,李洱神情陡然有了变化,他眉宇间露出了冷冷的锋芒。
河南,洛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