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的脸唰一下就红了。
她忙瞪了范远桥一眼:“小妹还在,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范远桥越发窘迫,额角都冒出了汗。
他搓搓手,低声嘟囔:“明明是娘子先提起来的。”
金珠上手就掐了范远桥一把:“别胡说!你这么闲,怎么不赶紧去牛大伯家里,找他商量去?”
范远桥也不嫌疼,摸着被金珠掐的那一块肉,乐呵呵地笑,一副很满足的样子。
金珠哭笑不得。
真是拿范远桥没法子。
范远桥就好像是一个永远不会生气的机器人,无论金珠是甩脸子也好,还是骂他也罢,他总是乐呵呵的。
也不知道他乐呵些什么。
“傻子,我掐你,你不会躲吗?”
范远桥嘿嘿笑:“被娘子掐,我心里美着呢,这世间有好多光棍汉,想被人掐,还没人掐他呢,我有人掐,我躲什么?”
瞧他这一副知足常乐的样子,金珠忽然起了好奇之心:“远桥哥,当初如果不是我,叫你娶别人,你也会这么高兴吗?”
范远桥认真地想了想,便摇了摇头:“娶别人做娘子,只有七分高兴,娶你做娘子,我有十分高兴。”
金珠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范远桥这个人虽然懒,但嘴巴还挺甜,油嘴滑舌的,说出来的话还挺讨喜。
她撇过头摸摸发烫的脸,见小玉珠一直盯着他们二人看,身上就越发热了:“小妹,你老在屋子里闷着,不嫌热吗?姐给你点钱,你去谁家买一根麻绳回来,咱们做晾衣绳用。”
小玉珠偏不肯去:“大姐,你要麻绳,我搓就是了,干嘛还要浪费钱去买?”
“不许你搓麻绳!”
金珠捉住了小玉珠的手。
“小妹,你听好了,这一阵子家里盖房子,又要抓紧时间种地,所以很忙乱,大姐需要你干些杂活儿帮忙,可等房子盖好了,没什么可忙的了,姐就不许你干活儿了。”
“你要做的事情只有一件,好好学习,跟着你姐夫读书习字学画画,跟着我学做针线和做饭,别的都不用你。”
她才穿过来,病得要死了,是小玉珠救了她一命。
她发过毒誓,要好好抚育小玉珠长大。
她才不要小玉珠一辈子困在村里,做个只知道家长里短的村妇。
她要小玉珠可以通过读书开阔眼界,能从小村子里走出去。
不一定非要穿金戴银,呼奴唤婢,最起码能多出去看看。
小玉珠懵懵懂懂地点头,拿着金珠给的钱就跑出去了:“那我在王家庄大集上等大姐,我才不在村里买呢,在村里买,那些人又要说闲话了。”
金珠抿着嘴笑了笑,小玉珠也知道长个心眼了。
范远桥走之后,金珠在家里又把东西归置了一遍,把现在住的一间半屋子重新打扫了一番,刚要出门买菜,范远桥就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牛大伯。
牛大伯是来给范家安锅的。
“早上我要来,听说玉珠病了,你们都去了城里,就寻思着等你们回来再说。”
说话间,牛大伯已经安好了锅灶。
“远桥,一会儿你去挑些水,先烧一锅热水,看看这个灶膛好不好用,金珠,你现在就去王家庄大集,瞅瞅有没有卖猪板油的,若是有,买点回来,用猪板油开开锅,这个锅灶才好用。”
金珠答应了一声:“大伯,我正要去大集上买菜呢。”
转过脸来吩咐范远桥。
“正好,你一会儿烧了热水,洗一洗大水缸和米缸这些家伙事,剩下的水放进木盆里,留着我回来擦家里的东西。”
她跟牛大伯打了一声招呼,就要去集上买菜,被牛大伯拦下了。
“金珠,我刚刚跟远桥说了盖房子的事,远桥非要叫我听听你的意思。”
提起正事,金珠忙请牛大伯坐下,又端来了点心,叫牛大伯吃。
“大伯,你说,我听着呢。”
牛大伯便道:“远桥的意思是,家里这些砖瓦都不要了,全都买新的,我估算了一下,要是这么着的话,那最起码得二十五两银子,算上家里的家俱,三十五两都打不住,太费钱了。”
“你们小两口才靠着远桥画画和卖鱼赚了点银子,怎么能这么花呢?前几日我来垒锅灶的时候,就发现你家好些砖头都能用,先凑合着用,实在是缺料,咱们再买,这一来,能省下不少钱。”
“我估摸着给你们算了算,若是叫我领着干,二十两银子就能拿下,这二十两银子里头包括料钱,工钱,劳力们的吃喝,保准能在入冬之前,把整幢房子都修好,我还有得赚呢。”
“不过咱们先把话说到前头,我要的这二十两银子里头,可不包括家里的桌椅板凳柜子和床这些东西,这得你们自己另外花钱去打,其余的门窗我也都包了,我还能顺手给你们后院的水井重新疏通,如何?”
金珠赶忙看向范远桥。
她可不懂这些,不过之前范远桥估摸着要花三十两银子,这一下子就省下了十两,这可太划算了。
范远桥点点头,金珠就松了一口气:“大伯,那就这么办吧,我们今儿个就把钱给大伯,大伯你写个收据,这事我们就交给大伯了。”
牛大伯不识字,幸好他小孙子在家,就叫了小孙子代他写了收据。
金珠便取出四个今日才换的银锭子,交给牛大伯。
“大伯,这是我们才从钱庄上换的,今日得了个消息,一两银子能多兑一百钱呢,大伯若是要用铜钱,就赶紧去兑,迟了就得再等等了。”
牛大伯实诚,金珠也愿意以诚相待。
买料或许得用银子结算,但日常结算工钱、吃喝买菜,还是用铜钱多,能多兑换些铜钱,牛大伯也能多赚一些。
牛大伯便谢过金珠,他还特地嘱咐金珠和范远桥:“盖房子的事情就全交给我了,你们两口子什么都不用管,外头要是有人问起来,你们就说只给了我十二两银子,可别说二十两,不然,村里人该眼红了。”
金珠都明白,再三谢过牛大伯,就挎着篮子往王家庄去,路上又遇到了去城里卖鱼的那群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