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宋招与闻声疑惑看向谢承屿,“什么晚宴?”
谢承屿顿了一瞬,这才想起来宋招与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动声色的扫了眼沈未归,才哑声道:
“这不是……我好不容易才把你找回来。”他摸了摸鼻子,像是有些难为情,“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你介绍给世人……不过分吧?”
沈未归想到那张他只能看见照片的邀请函,上面的日期确实是今天。
他揽着宋招与的腰,指腹似有若无的摩挲着。
一张邀请函,把他拦在宋招与的世界之外。
倘若宋招与没有想起他,今晚他会以谢惊礼的身份彻底成为齐豫的继承人。
而不是他的宋招与。
宋招与感受到腰间的动作,侧眸看向沈未归,“这事你也知道?”
沈未归睨了眼楼下的谢承屿,点头,“知道。”
他盯着宋招与的眼睛,深邃的眸子里盈着明晃晃的委屈,“可我没有邀请函,进不去。”
“礼礼可要带着我。”
宋招与:“啊?”
谢承屿:“……”
谢承屿看着见缝插针‘报复’他的沈未归,瞥了眼毫不知情的宋招与,找补,“一家人需要什么请柬。”
沈未归眸色划过一丝笑意,揽着宋招与的腰更紧了,把人彻底纳入自己的怀抱,紧贴着他的耳朵看着楼下的谢承屿。
“啊~”尾音坏心眼儿的上扬,眸子含笑,“一家人……是不需要。”
呼吸蔓延开,宋招与耳朵痒痒的。
他瑟缩着脖子躲了躲,目光盯着楼下的谢承屿,“晚宴可不可以取消?”
谢承屿意外的看着宋招与,蹙眉,“为什么?”
他脸色僵了僵,没什么血色,“你……还是不想认我?”
宋招与抿唇。
沈未归看了眼宋招与耷拉的眼睫,“下去聊?”
客厅里,宋招与紧挨着沈未归,眼睫轻抬看了眼对面脸色苍白的谢承屿。
谢承屿直勾勾的盯着他,薄唇抿了几抿,到底还是没忍住。
“礼礼?”
宋招与知道他想问什么,这个问题昨晚就在他脑子里过滤了好几遍。
他睫毛颤颤,迎接上谢承屿的目光。
“给我点时间好吗?”
宋招与眼神很空,这段认亲路走得曲折艰辛,谢承屿不择手段的夺走他的记忆,险些让他失去沈未归。
要说不忌惮是假的。
他会没有安全感。
“……是因为记忆吗?”
宋招与眼里的不安几乎灭顶,谢承屿想不发现都难。
这件事是他一意孤行种下的苦果,现在再苦再涩他都得承受。
沈未归看着宋招与眼尾耷拉的阴翳,整个人乖顺又不安,和之前害怕失去他的每一次一样。
记忆恢复的宋招与,恐怕最不能接受的就是谢承屿让他忘记了自己。
沈未归紧握着宋招与的手,在他手心安抚的捏了捏,宋招与掀眸看向他。
“老婆是在害怕那个忘记我的宋招与,对么?”
在医院恢复记忆,宋招与看向他的眸子一阵后怕。
就连昨晚都格外黏他,主动到‘无法无天’。
宋招与不意外自己被沈未归看穿,他无比庆幸自己爱沈未归,爱到骨子里,爱到灵魂。
哪怕没了记忆没了自己,也没忘记爱沈未归。
他盯着沈未归的眉眼,没否认,“我很怕。”
“你要是找不到我怎么办?要是我永远想不起你怎么办?”
沈未归该有多难过。
沈未归伸手揉了揉宋招与发白的脸色,郑重而认真,“我会找到你,想不起我,也会找到你。”
宋招与舍不得对他狠心,就像这一次被迫失忆也没舍得忘记他。
宋招与眼眶陡然发红。
谢承屿的脸早就变得毫无血色,惨白得竟比那水晶灯折射的光还要白上几分。
他痛苦的闭了闭眼,“对不起。”
“对不起,礼礼。”
高傲的脊骨,早已被悔意砸得粉碎,他红着一双眼睛颤巍巍的看着宋招与。
像是要沁下血泪。
“告诉爸爸要怎么做才能原谅我好不好?”
时光无法回溯,这大概是连谢承屿也无法更改的痛楚。
宋招与长长舒了一口气,平复了会情绪,“你给我注射的是齐豫研究的多尔纳药剂吧?”
谢承屿眼睫轻晃,“是。”
宋招与眼里划过一丝了然。
多尔纳药剂,神秘又隐晦,在市面上并不流通,但却一支难求。
宋招与也是偶然间接触过这支药剂的受害人,据他所知,那人原本的记忆已经完全封锁,被人重新编织了新的世界。
“你在我身上使用的不是完整的多尔纳吧。”
他记忆缺失的时间很短。
与他熟知的那人,病症不一样。
谢承屿研究的多尔纳,十分成功,据他所知使用以来从未失败。
多尔纳…
沈未归对这个名字不陌生。
想到药剂的效果,沈未归骨头缝里都冒出了寒意。
倘若是进行完整的多尔纳,沈未归也没有把握能让宋招与恢复记忆。
谢承屿脸上的血色恢复了些,他像是被宋招与牵线的木偶。
“是。”
“注射完针剂,爸爸就后悔了。”
宋招与那声呢喃缱绻的沈未归让谢承屿心惊,谢承屿不敢直视的是宋招与当时眼底汹涌的凉意。
他停手了。
到底没舍得让宋招与失去原本的自己。
宋招与盯着被悔意侵蚀的谢承屿,深吸一口气,“我很感激,感激你的收手。”
“多尔纳没有使我忘记沈未归,姑且把它比作未成形的伤害。”
“毕竟这与我之前承受的比起来,不痛不痒。”
谢承屿脸上僵了僵,那一叠叠的资料全是他的礼礼受的委屈。
如今他在上面也划了浓重的一笔。
“对不起。”谢承屿嗫嚅,“爸爸不想伤害你的,我只是……只是想要给你最好的一切。”
宋招与记得谢承屿的嚣张轻狂,此刻的他眉宇间皆是心尖上压不住的细碎痛苦。
谢承屿那样的人生来就在云端,想要什么,数不清的人为他费尽心机取来。
他习惯了夺,还未学会守护。
宋招与是他守护路上的启蒙,不管是宋招与还是谢承屿都无法避免‘成长’的阵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