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柳茵正在房里梳头。
她如今月份大了,按说应该在家休养才是。但借由王家的祸事告杜春枝一状,机会太难得,过了这村可没这个店。
这一次,即便不能将杜春枝打成王家同党,也要扒她一层皮,最好是将她赶出宋家村,别让她在眼前晃悠。
凭什么杜春枝能住砖瓦房?凭什么她的墙上有大牡丹花?凭什么同样是再婚,她比自个儿有排场?凭什么她能开作坊?
不过是宋垚不要的女人,也敢整日招摇?!
柳茵正想着,听见了敲门声,开门一看正是玲珑。那小丫头嬉皮笑脸跟看守说:“只聊会儿天,我又跑不了。放心吧,我小细胳膊小细腿儿,不可能跟柳大婶子动手。”
柳茵听到“柳大婶子”这几个字,简直要发疯。
叫“柳婶子”也就罢了,加个“大”字是什么意思?自己好歹是读过书的,非要叫得这么土气吗?
那守卫不放心,“这位……柳大婶子是重要的证人,谁知道你安没安坏心。”
柳茵:“……”
玲珑道:“那就把门打开,我们说啥你都能听见,总行了吧?”
守卫觉得可以。
但柳茵不同意,她都打算睡下了,才不想跟小破孩唠嗑。
玲珑笑道:“柳大婶子,你的脸又白,褶子又少,脸上抹了啥?”
这话是柳茵爱听的,她犹豫了一下说道:“自然是那上好的香膏。”
“大婶子买的是哪家的香膏?”
“县里的胭脂铺就有,只是……”柳茵上下打量着玲珑,讥讽道:“恐怕你娘舍不得给你买。”
玲珑叹了口气,“这可怎么办呐?我也想香香美美的,娘整日顾着小作坊,也没空给我买这些。”
柳茵眼珠转了转,站起身来将玲珑拉进门,转头对走廊的守卫道:“我跟小丫头说几句女子间的体己话,还是关上门的好。”
她这样讲,守卫便也不再理会,反正一个老孕妇一个小姑娘,怎么不至于从二楼凭空消失。
柳茵拉着玲珑坐下,笑道:“你娘在乡下待久了,之前生的又是儿子,哪里知道怎么养闺女?我今儿走得急,没带那香膏,明儿若是遇上集市便买两个,分你一个就是。”
玲珑喜不自胜,“谢谢婶子,原来你是这样好的人!”
柳茵心里暗笑,面上却和颜悦色,“你娘选你做女儿,还是很有眼光的。瞧你这小机灵劲儿,她平日上街采买也带着你吧?”
玲珑点点头:“我娘不仅带着我,她还带着杏花姐姐,做布偶的用料和成本都说给杏花姐姐听呢。”
柳茵又问:“那做布偶的本事,她都教给你们了吧?”
玲珑看上去傻乎乎的,啥都往外说,“我刚学没多久,倒是杏花姐姐学得多些,寻常的小猫小狗、老虎兔子,都不在话下。我娘还给了杏花姐一本册子,也不晓得上面是什么,杏花姐拿着那东西,隔三差五就鼓捣出新花样来。”
柳茵眯着眼睛,心里好一番盘算。
杜春枝要是回不去宋家村,那小作坊总要有人接手。杏花虽学了些本事,但她拿不出给村人的工钱。不如自己接手,以免便宜了别人。
柳茵想到这里,幽幽叹了口气,“什么都教给杏花,你娘这人,对徒弟比对女儿还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