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墨打眼一瞧,这脸都肿得堪比猪头还怎么认,额角抽了一下,凑近仔细审视这些人的五官。
胭脂铺的人胆怯心虚,瞥开眼神不敢与其对视,云墨走了一圈,最终手指向其中一人,肯定道:“就是他。”
盛将军目光如炬,毫不犹豫拍手叫来属下,带走被指到的那人。那人连呼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堵了嘴架出去。
云墨回想起当时在后巷还提到了一个人的名字,也如实说道:“供货那人应该是姓Ji,我听到那个人查货单时喊了一声小Ji,具体是哪个ji姓我就不清楚了。”
方海道心紧了一下,手藏在衣袍里微微发抖,不过他掩饰得很好,现场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
盛将军平静地吩咐:“去查德仁堂是否有姓Ji之人。”
“盛将军,我知道那是谁!”胭脂铺掌柜眼见纸包不住火,哭喊着松了口,当场指认方海道,“那个小纪就是德仁堂的采买跑腿,我铺子里的药材水银全是德仁堂供货给我们的。”
“就是他,授意小纪卖发霉的药材,还给了我们配方制成美容丸,说是,说是两方受益,而且上头有太守大人护着,就算被人查出来也最多赔些银子,不会有牢狱之灾。”
方海道简直怄得吐血。
“你浑说什么!我与你根本不相识,何来卖你药材之说?我名下医馆发霉药材从来都是拉去田野焚烧,从未向外售卖!”
胭脂铺掌柜赌咒发誓说:“就是你,当日在云鹤酒楼包间你就是这么同我说的,你还说太守待你如同亲弟……”
盛将军懒怠听他们狗咬狗,叱咄道:“够了。你说医馆发霉药材会拉去焚烧,好,既然如此,我给你自证机会。”
“平日焚烧药材的人是谁?叫他带路去焚烧地一探便知。”
方海道顿时额头冒汗,咽了咽口水,说:“就是小纪,平日他负责这些杂事……我知道了!定是小纪那混账,背着我把药材私卖给了胭脂铺,才惹出这般祸事,定是这样!”
“盛将军,我也是被人蒙骗,如今还被这老痞子冤枉,他还企图诬蔑我姐夫官声。”方海道说得情真意切,好似自己真受了天大的委屈。
胭脂铺掌柜气极,脖子上青筋都鼓了起来,骂方海道不是东西,小纪还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他没有主家授意,哪来的胆子敢做这样的事?
见这人油滑狡诈不肯说实话,盛将军冷笑:“你以为把所有事都推给旁人,你就能逃脱干系?”
“我现在还能好生听你说话,是因为我家夫人毒不致命,若是她有事,老子早一刀剁了你的脑袋!你以为那小小三品官儿真能辖制我?”
从二品那是来漠城之前的品级,这些年,单是收复边关这一笔功绩他就能连升两级,跃至一品。
若不是忧心功绩太高,易遭朝堂算计,早年请旨陛下等班师回朝后再做封赏,他盛永济如今早已受封爵位,官至正一品护国将军。
这群人还真以为自己遭了陛下冷落厌弃,要守一辈子边关?
盛将军继续道:“听闻太守的夫人也吃了那美容丸病倒了,不知太守是否知道你牵扯其中,谋害了他的发妻?”
方海道瘫坐在地,垂着头,整个人如失了魂一样,嘴里还在念叨:“都是小纪背着我干的,我不知情,我一点也不知情。”
盛将军揉了揉眉心,神情越发烦躁。
盛临乐上前拉了拉盛将军的手,温声劝说他莫要气坏身体,只要找到证据,他再狡辩也逃脱不了律法制裁。
盛将军心里熨帖,点了点头说:“还是小宝懂事。”
昨夜他已经派人调查了方海道的身份。
这方海道乃是余杭大商贾方家大房的幼子,自小锦衣玉食,目中无人惯了,后来娶了同是商户出身的杨氏女,本该在余杭稳享富贵。
谁知杨家这边押对了宝,杨家大姐儿嫁的书生一举高中,自此鲤鱼跃了龙门,杨家也跟着鸡犬升天。
书生得岳家钱财扶持,一路官运畅通坐到太守之位,而杨家也获得女婿权势庇护富甲一方。方海道则拐着弯靠妻子这层关系,跟着姐夫一路迁升至漠城。
反正是太守在哪儿任职,他就在哪儿做生意,生意越做越大,行事也越发张狂无度。
不过盛将军没想明白,他家也无一处得罪过太守,怎么这方海道非要跟盛家过不去,处处要拔尖挤兑盛家生意。
虽然这次夫人中毒乃是阴差阳错,可若继续放任方海道糊涂行事,自家妻儿终有一天仍会受到牵连。
所以此人,必定要为此事付出些代价才能长记性。盛将军挥手让下属把人都绑在柱子上,“莫让他们自裁,是惩是罚,到时候自有大夏律法处办。”
盛将军带着人退出屋子,隐约还能听见胭脂铺掌柜哀嚎:“若是早知今日,我必然不会贪这黑心钱啊。”
方海道压着嗓子恨道:“你以为攀咬我就能出得去这门?我告诉你,等我姐夫来了,这儿屋里只有我能救你们。”
胭脂铺掌柜气笑了,道:“今晨被抓来时,你还对我等说,太守晌午前定会来救人,这如今晌午已过,你那姐夫太守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派来!”
“指望你这无信无义之人,我还不如指望盛将军能高抬贵手饶我一命!”
盛将军站在门外,摇了摇头。
官海浮沉,行差踏错半步就是万丈深渊,高门世家是最怕出这样的蠢头亲戚,就算自己今日放过方海道,那太守以后也怕是只能止步三品了。
站在院子里的枯树边,盛将军锐利的眼神终于放在了云墨身上。
云墨垂着头,头皮一阵发麻,不知盛将军为什么突然盯着自己。
好在盛将军也只是看了他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对盛临乐道:“今日你这小厮也算立了功,去崔管家那领二十两银子。”
盛临乐看了眼一脸惊喜的云墨,心里‘啧’了一声,对盛将军撒娇,捧着手说:“那我呢?”
盛将军好笑地拍了一下她的手心,说:“明日你娘派出去查验他身份的人就回来了,若是他身份无疑,明日就调回你院子伺候。”
盛临乐撇嘴,这算什么奖励。不过总算有人能代替云砚跑腿,盛临乐对云墨挑了挑眉,露出一抹“人畜无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