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嬷嬷从曲家下了聘之后，匆忙回去给长公主回话。
此刻，长公主刚从纪辞宴那探望回来，满面愁容，她捏着眉心问道：“曲家那边，如何了？”
回话的是去曲家下聘的嬷嬷，她微微欠身，姿态恭谨：“回长公主，一切妥当。”
长公主神色未展，又追问道：“那丫头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嬷嬷脸上笑意温和，恭敬地回应：“曲大人说他只有一个嫡女，便是咱们未来的少夫人。”
长公主似乎有了点精神，看向嬷嬷：“哦~？”
嬷嬷见状，连忙接着说道：“回长公主，曲大人说少夫人的母亲是她的发妻，不曾续弦，如今的付氏只是妾室。官媒人问名时，专门看了曲家的族谱，咱们少夫人的确是嫡女，其母沈氏，曲凌原配。”
“倒是有趣~”
昨日她明明白白问过，这曲承欢明明是庶女。
昨晚却有传言说是曲家嫡女嫁过来，她有点想不明白。
所以她就派人查清楚了曲凌和曲承欢的底细，这个曲凌贬妻为妾，又狠心让女儿送死，可真是畜生不如。
“难道一个嫡庶之名，就能让人不惜赴死？”长公主喃喃道。
郑嬷嬷在一旁，轻轻叹了口气，轻声附和：“有的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端看这人求什么了。”
长公主若有所思，缓缓点头，神情里多了几分怜惜：“你说的是，她受了那么多苦，如今只想为自己的母亲正名，倒是个孝顺的好孩子。”
“长公主昨日就知道那曲凌不是什么好东西，怎的还送那么多聘礼过去。以那家人的性情，还不昧下了。”郑嬷嬷满是不解。
“曲家算个什么东西。”长公主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我送聘礼，是给我儿体面，也是给那丫头体面。若冲喜能让我儿醒来，再多十倍八倍我都愿意。”
说完，长公主叹了口气，其实她心里也知道儿子可能真的快要不行了，只是不敢面对罢了。
堂堂长公主，竟然信了冲喜这么荒唐的法子。
不过为了儿子，什么法子都要试试，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
曲承欢刚换了衣裳，就有丫鬟来禀报，说是曲凌叫她前去说话。
曲承欢心里明镜似得，这家子不要脸的要打聘礼的主意。
其实明日就要上花轿了，若他们什么都不说，直接昧下，她倒还不知道说什么，这完全可以说是养育女儿的经济补偿。
但是曲凌这个人，伪君子，明明心里想要，还要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正好用这个弱点拿捏他。
曲承欢来到曲凌的书房，付氏和曲承萱也在，看来是想轮流说服她。
不过她一眼就看到曲承萱红肿的脸颊，和哭过的眼睛。
曲凌向来疼爱曲承萱，再加上有付氏这个亲娘护着，哪里受过这等委屈。
她走至厅堂中央，对着曲凌行礼：“给父亲请安。”
曲凌抬眸望向她，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见女儿这般乖巧懂事，嘴角微微上扬，轻轻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曲承欢像是此刻才注意到曲承萱，恰到好处地蹙起眉头，关切又故作惊讶道：“哎呀！妹妹的脸这是怎么了？怎么肿成这个样子。”
付氏赶忙侧身，挡在曲承萱身前，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和声细语地替女儿解释：“无妨，刚才走路滑了一下，摔到了。小孩子家，总是这么毛手毛脚的。”
“原来如此。”曲承欢依旧保持着担心的表情，“妹妹下次走路可要注意些，怎的就摔成这样。不然先去涂些药吧，你这个样子……有点~丑。”
“你——”
曲承萱抬手指着她，刚要开口训斥，被付氏拉住了，对她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警告，似在提醒她别忘了刚刚为何挨打。
“大姐儿，你妹妹她上过药了。”付氏转头对曲承欢微笑道。
“姨娘可要看住妹妹，妹妹正是相看的年纪，坏了脸面可不好。”
一句 “姨娘”，叫得付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好不尴尬。
付氏心中虽恼怒万分，可一想到还有更要紧的事，只能强压下心头的怒火，佯装无事。
曲承欢看着着母女两个的表情，心里畅快极了，面上却不动声色，旋即转头，仪态端庄地问曲凌：“父亲叫女儿来，不知有何事吩咐？”
“额……”
曲凌对看了看付姨娘，昧下女儿的聘礼，这话他可张不开口。
付姨娘哪能不明白，脸上挤出了笑容，走到曲承欢身前，抓住她的手，柔声道：“大姐儿，快坐下说。”
她也顺势坐在曲承欢旁边的位置，拍着曲承欢的手，问道：“大姐儿，长公主说若纪公子去了，也让你跟着一起去，可是真的。”
曲承欢闻言，眼眶瞬间红了，点点头：“是真的。”
曲承萱顾不上脸疼，用帕子挡住脸偷偷笑了起来。
曲凌面上倒是无波澜。
付氏脸上的笑一闪而过，假意哀伤：“好孩子，真叫母亲……真叫姨娘我难受，可是长公主既然说了，这聘礼也下了，咱们家也不能改，不敢改。”
曲承欢内心冷笑，但还是反向安慰她：“姨娘，能嫁到长公主府，咱们该高兴才是。”
“是是是。”付氏附和道，“大姐儿你能想开便好。你父亲跟我是担心你。”
“都是我愿意的。”
付氏又假意惺惺的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曲承欢没有耐心听下去，便站起身对着曲凌说：“父亲，您若没有别的吩咐，女儿就回院子里待嫁了。”
曲凌对着付姨娘飞去一个冷眼。
曲承萱也对着她姨娘恼火。
付氏也慌了，正事还没谈呢。
她立马又拉着曲承欢再次坐下：“是这样的，既然你一心想追随纪公子而去，想来这嫁妆也是用不上了，还有这聘礼……”
“你们想要我的聘礼？”曲承欢直白的说出来。
“啊……不是，我们的意思是……”付姨娘开始解释。
“无妨，反正我也用不上，留在家里给弟弟妹妹们就是。”曲承欢再次打断付氏，但是说出的话，让曲凌还有付氏母女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