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睡在她身边,还要顾及到她是病人,什么也不能做,他自控能力再好,也做不到。
可她坐在床上,眼巴巴地看着他的恳求眼神,实在让人心软。
陆峋沉默片刻,走到病床另一边,脱掉西装外套扔在一旁。
刚躺下,她就钻进他怀里。
纤细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他腰。
陆峋头疼。
非常非常头疼。
可怀里的人却浑然不觉,不仅抱他抱得紧紧的,甚至心安理得的睡得安稳。
她绵长的呼吸扑在他侧颈。
他低头,入眼的便是她淡粉的唇。
不受控制的,他缓缓低头,却在咫尺时,停了下来。
哪怕此刻,他再想亲吻她,再想将她拆吃入腹,可她还是病人,他不能不顾及这点。
陆峋往后挪了挪,拉开距离。
抬眼的一瞬,她突然睁眼,漆黑圆润的眸子定定地望着他。
他没来得及反应。
她纤白的手指扶住他肩膀,抬起头,和他接吻。
几番旖旎,两人呼吸都有些重。
床头手机突然响起。
陆峋瞥了眼来电,眉头微拧,接听后叫了一声妈。
“你人在哪儿,怎么没在家?”
“我在医院。”
“医院?又出什么事儿了?我马上过来。”
“不用,我陪人。”
“陪人?女人?”何雨柔意识到不对劲,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张脸,“是上次来病房,说是陆氏法务部的那个律师?”
“是谁都跟您没关系。”
陆峋并不打算跟她多说。
“您要是已经在江城,我会安排吴逸陪您,我这段时间很忙,抽不出空。”
“陆峋!”
电话那头,何雨柔带着怒气。
“以前你为了温宁,就不把我当一回事,现在又要为了一个女人,跟我来这出,到底是谁含辛茹苦把你拉扯大的?”
陆峋离开病床。
单手扣起散开的衬衣纽扣,走到病房外。
“当年,我和温宁在一起,为了求得您的认同,处处忍让妥协,可结果呢?在她最需要我的时候,您偏偏设计我,让我见不了她,您是我母亲,我相信了你,可换来的却是温宁的死。这种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
“你妥协?难道我就没有妥协吗?当初要不是看你为了温宁那个女人一蹶不振,我会同意让你和宋青结婚?现在的事实是,你的选择,就是错误的!”
陆峋那头,突然沉默。
半晌,他低沉声音响起,带着冷意:“您还以为,我不知道您和景烨见过面,没有您的协助,宋青能那么顺利的在我身边待那么久?”
何雨柔没说话。
陆峋揉了揉太阳穴:“过去的事,您那边就到此为止,我不想跟您闹得难看。但我的事,您别插手。”
说完,也不等何雨柔应,便挂了电话。
他转身,看见许轻衣站在病房门口,光着脚。
陆峋拧眉,走过去将人抱起来:“外边冷,乱跑什么,还光着脚。”
她被他抱回床上,拉住他衣角,抬眸:“你——妈妈——”
陆峋一顿,轻摸她头:“乖乖养病,别多想。”
许轻衣垂下头。
她见过陆峋母亲一次。
很强势,也很美丽。
她也听说,当年何雨柔抚养陆峋,甚至没找陆伯权要过一分钱,母子俩在江城贫民区度过的陆峋童年,后来何雨柔生意做大,生活好转,又将陆峋送出国培养。
可见女人的手段和心智,都远超一般人。
许轻衣判断得很准,何雨柔手段能力十分快狠准,不出两天,就查到她病房来。
还是挑的陆峋不在的时间。
何雨柔气场很强,但看她是个病人,也没特别咄咄逼人。
甚至还亲自倒了杯水,递到许轻衣面前。
“你和阿峋在交往?”
“还,没有。”
“还没有?那就是很快就会了。”
何雨柔打量着许轻衣。
模样倒是生得挺好,就是可惜……
“许小姐,我这人也不喜欢绕弯子,今天来找你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请你离开陆峋。条件你可以随便开,我听说你在江城开了一家事务所,资金需求量应该不小吧。”
许轻衣握紧水杯,直视着何雨柔:“何女士,抱歉,我不能答应您。”
相比前两天,她声音已经好了很多。
能说出顺畅的短句,长一点的话,停顿一下,也能说。
许轻衣:“我不能,替陆峋做决定。”
何雨柔笑了笑:“你还挺自信,认为阿峋,一定不会放弃你?”
“我是觉得,您也应该,尊重他的想法。即使您,是他母亲。”
她声音微哑,气势不高,但仍旧不卑不亢。
“倒是挺有气魄,也挺能说,不愧是干律师的。”
何雨柔不吝赞赏,面上笑意满满。
“不过据我所知,许小姐和陆家的陆庭深,是有过的一段婚姻的。当然,我对这事儿是没有任何意见的,毕竟这是你的自由,阿峋也有他的过去。但阿峋才接手陆氏一年多,许小姐就和前夫离婚,搭上阿峋,这其中意图,很难不让人揣测。我可是听说,你当初也是为了陆家的钱和资源,才耍手段,逼迫陆庭深娶你的。”
许轻衣脸色有些白。
何雨柔了然一笑:“小姑娘也不用紧张,女人么,能有手段得到自己想要的,那是你的本事,老实说,我挺欣赏你这风格的。只不过我到底是陆峋母亲,对于这样的儿媳妇,只能敬而远之。”
她递给她一张名片。
“当一家人,我跟许小姐没什么缘分。但事业上,兴许会有呢。”
何雨柔说完这句,就很快走了。
许轻衣捏着那张名片,情绪复杂。
何雨柔在病房待的时间不长。
十分钟。
整个过程,何雨柔甚至,没有对她表现出任何的刁难,所有话语都进退有度,张弛有力,每一句话,都能抓住最能攻破她防线的点,同时,又不至于给她难堪。
她感受到的,是对方展露出来的坚韧,和运筹帷幄的自信。
不论其他,同为女人,许轻衣其实是有些佩服何雨柔的。
陆峋进病房时,闻到残留的香水味。
眉头一拧。
“她来找你麻烦了?”
许轻衣摇头:“何女士,只是让我,离开你。”
陆峋一顿,脱下西装外套,到她跟前坐下:“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