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尔有些表情微妙的看着下面跪着的那位。
而大厅座位上坐着的的两人则是在打量着缴获上来的战利品。
“啧啧,没想到啊,没想到即使是这帮贱民,也能靠自己那捉襟见肘的智慧打造出运用机关的武器,这倒是一件新鲜事,我见了那么多贱民,还是第一次遇上这种事情呢。”
说这话的是一位子爵。
此人是一位投降派,他的爷爷早在帝国入侵的早期就投降了达顿。
原本是落魄贵族的他们家因为有利用价值而很值得被统战一下。
于是就获得了这么一块不大不小的领地,一直到今天。
即使是后来帝国逐渐收拢权力,缓慢剥夺了他们在地方上的执法权和立法权。
像他们这样的人依旧是大地主,享有爵位带来的种种好处和特权。
甚至不少人依然保持传统,向那位正统国王服兵役的。
肯温子爵似乎把玩了两下就失去了兴趣,随手给扔到了一边。
“值得肯定,只是可惜,终究是粗制滥造的产物。”
赛提普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的造物。
其实如果是前世的话,他恐怕也看不上这东西。
只是这终究是他亲手打造的劳动成果,如此被人轻蔑和践踏,实在是让他心里感到不好受。
而维纳尔也附和道:“您所言极是,不过让我说光是选择打造这种样式的武器,就已经算是不明智了。我们所处的半岛偏湿润,本身就已经是世界几乎最南端了,即使是我们所处的北部地区,像这种的武器也是容易腐朽的,需要经常维护,得不偿失。”
得到了肯定的子爵表现的很开心。
维纳尔说错了吗?
不,完全没有。
任何武器都不能脱离他所处的环境单独拿出来评论。
就像普洛斯人在历史上一直使用角弓而没有大力发展弩的原因,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刚刚维纳尔所说的气候问题。
但是不智慧吗?
也不是。
本来就是应急的产物,维纳尔估摸着眼前这个反叛的人,恐怕根本就没打算长用。
终究是实在无奈条件下和自身能力极限的妥协选择。
而赛提普此时则是被压在地上。
只能听着两人对他评头论足。
其实说起来,维纳尔和他能够撞上也算是缘分。
如果是明面上的话,那就是一个子爵发布了一则告示,招录冒险者帮忙解决领地上的盗匪问题,然后维纳尔在回程的路上顺手接了下来,跑过来赚了一小笔外快。
但实际上完全不是这样。
他是在干完自己的私活之后在返回的路上接到了自己上司的口头通知。
让自己回米昂附近之前带着队伍去处理一点小事,不要闹出动静来引人注意。
维纳尔一听说是小事儿,直接连队都不带了。
结果到了才发现根本就不是小事。
乌泱泱闹事的人让他直接后悔自己为什么要与自己的队伍脱节。(其实就是维纳尔自己在射术上输了后心里不痛快,干脆自己独走。)
下面一群乌合之众,自己一个人打散肯定不是问题。
但问题是不好抓呀。
解决是好解决,但是这样一来的话自己不好把动静压小啊。
要不自己全给他们杀了?
算了,当屠夫有什么好处呢?
更何况他们要是漫山遍野的一跑,自己要追到什么时候?
干脆擒贼先擒王算了。
于是维纳尔就骑着战马,一路从头冲到了尾。
一群农民根本没能力拦住他。
但是一直打到了最后,就是没有发现指挥官在哪里。
直到赛提普开始指挥队伍的时候,系统的地图上才终于显示出了指挥官的位置。
好家伙,合着自己刚刚冲过去的时候,差一点就把他给斩杀了呀。
这其实不怪维纳尔。
有些指挥官,那些重视宫廷礼仪的传统贵族就喜欢在战场上打扮的花枝招展,你一看就能看见他们。
而有的人则是喜欢上阵拼杀,那么你直接盯着前线看那个打的最猛的那位就是了。
还有一些富有军事才能,但是他们本身是一阶超凡者或者干脆自己就是个凡人的那种类型,更是喜欢坐镇后方,这种情况下往往保护最严密的那个就是。
但是林东他占一条吗?
他不沾边呀。
之后的情况就那样了。
原本维纳尔是直接想要把领头的人给砍了,然后喝令他们投降的。
结果没发现还有意外收获。
这才让他留了一条命下来。
而事后那些人也是被吓得傻愣在了原地。
最后大多数也是放下了武器,原地抱头跪下了。
外围溃散逃跑的一部分,大多也被赶过来的领主士兵给控制住了。
可以想象他们的结局,大多都不会太好。
不过这跟维纳尔关系也不大就是了。
他现在主要关注的是下面跪着的这位。
维纳尔嗅到了机会的气味。
“所以这件事也结束了?然后我就不久留了,告辞吧。”
子爵见状也是起身挽留。
“唉,阁下何必赶得那么急呢,实不。相瞒,我领地的猎场也是很不错的,要不咱们留下来玩一会儿再说。”
他不说还好,这一说维纳尔就想起了自己输给兰恰诺的事情。
心情不由自主的有些差劲。
他摆摆手说。
“免了吧,最近刚打过猎。短时间内我是没有这个想法了,毕竟乐趣要细水长流,是吧?”
子爵也是哈哈大笑。
“也对,那我就不留您了,肯恩,送客。”
一个高大的武士随即就跟在了维纳尔的身后,谦卑的侍在左侧。
可见子爵也不是真心实意的想要挽留客人,纯粹就只是客套一下,甚至心里还巴不得维纳尔赶紧离开。
然后,他就又下达了一道命令。
“把这个暴徒推到林子外围去绞死,我就不折磨他了,就让飞鸟为他送行吧?”
几人听领主说着,就上前去拉起了赛提普。
但此时维纳尔停住了脚步。
“等等。”
人们把视线转向维纳尔。
“噢,您还有何见教呀?”
维纳尔转过身来看着他。
“您好像没有执法权吧,我怎么记得这种事情按理来说应该交给郡长管一管呢?”
......
“这终究是我的私事。”
他们虽然失去了一些权利,但是对于自己的领地的行政还是一手抓的。
如果是一些有身份的人在他的领地上出了事或者差错,那肯定是轮不到他的。
但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小农民,或者干脆就是农奴。
如果单纯这个角度解释的话,这勉强还说得过去。
“您说的好像有一点道理,但法律依据终究是法律。”
子爵的脸有点黑。
他缓步上前走来。
“您说的也有道理,但是...”
这个距离已经可以说悄悄话,而不至于担心被别人听见了。
“您这是在干什么?恩希尔知道会怎么想?您是故意找我的茬是不是?”
维纳尔无所谓的耸耸肩。
“我倒是不知道他怎么想,但是我觉得您现在在他那里的看法应该不会太好吧?”
维纳尔一路走来看过他的领地。
最终得出的结论是,以他领地的富庶程度,肯定是不可能镇压不住这么一次农民暴动的。
可为什么还要调动自己这么一个三阶战力(伪),还要带着队伍来呢?
这很明显是打算以绝对的武力快速打压下去,尽可能的不露出消息或者引来关注。
而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要么他手下的人手是遭遇了什么变故或者是被什么事情牵制住了,否则根本就用不到他。
子爵大人的位阶不高,一阶超凡骑士而已。
这样的实力加上三百名职业化士兵。
凭自己镇压领地不是问题。
但是他拿不出来就很有问题。
维纳尔不知道自己那位上司还有眼前这位在搞什么鬼,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位子爵负责的事务肯定要比一次暴动来得更加重要。
果然对方和维纳尔短暂的视线交互后先一步移开了目光。
维纳尔确实不知道恩希尔是怎么想的,但是巧了,眼前的这位也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地位。
但三阶的实力可是实打实的摆在那里的。
“所以,您的意思是?”
维纳尔扭了一下脚后跟。
“我的意思,是我跑得这么远,难道还不应该落一点好处吗?”
对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
原来是敲竹杠的。
“应该,我作为1地主应该尽一点主人的心意。”
“我需要一点人力帮我还有我手下的人做一些苦工。”
“当然可以,一般的工程有个三四十人应该也就行了。”
维纳尔指了指那个原本要被拖出去的老乡。
“我最近刚好缺少一个聪明的仆人。”
“不行,我要杀一儆百。”
维纳尔挽住他的脖子。
这个动作委实让子爵很没有安全感。
维纳尔伸手拿出了一个袋子,里面放着一枚小金币,还有一个维纳尔闲的无聊时扎着玩儿的小草人儿。
子爵先一步开口。
“不忠诚的仆人也没什么用,是吧?”
“可这年头聪明人也不好找,能方便拿捏的聪明人更不好找。”
维纳尔拿着袋子抖动了两下。
“替身我来找,放心,反正都是要烂在林子外面的一骸骨,不是吗?您只需要给我行个方便。”
......
“您能看上他是他的幸运。”
子爵把维纳尔的胳膊从自己脖子上放下来。
“那就到此为止吧,阁下,我就不送了。”
对于维纳尔干涉自己的事,顺便来敲了自己一小笔竹杠的行为,这位大人可似乎有一些生气。
也没有按照常用的礼节一样礼送他一下。
不过维纳尔并不在意。
自己的目的达成了就好,反正以后应该也不会再见了。
于是在林子的外围,一个替死鬼上了绞刑架。
说实话,对于这一点,赛提普需要感谢一下朱莉。
如果说不是他足够专业,懂得不少易容的技巧的话。
要瞒过下面的这群农民还真有点麻烦。
而这时候,维纳尔手下的队伍也赶到了。
兰恰诺对于朱莉和自家老大的任性行为表达了一小丢丢的不满。
然后组织人们接收了维纳尔的战利品。
巧了,这些人刚好还是和赛提普相熟的那一批。
现在终于是能够返程了。
不过在此之前,恐怕还是需要在野外再住上一晚。
营地叮叮咣咣。
维纳尔进入了自己的帐篷。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审阅近期的财务支出。
看着他有些皱眉。
以商业小银币为参考。支出大约二百一十四枚到二百二十七枚商业小银币,收入大约为二百零三枚到二百一十一枚商业小银币。
收支是赤字的不说,这里面还掺杂了大量的币值,难以精确估算的币种。复杂的货币状况实在是让人头疼。
这些都让维纳尔即使是在有辅助面板的情况下,也难以精确地算出自己支出和收入了多少。只能得出一个有些模糊的大致。
“唉!看来必须找个人来帮帮我了,金融方面的人才也是必须的呀。”
这其实是非常正常的。
按理来说,像维纳尔的这种条件,一开始就不可能组建出这么一支队伍来。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是成为一名独立的依靠自身武力讨生活的冒险者才对。
像那些大家族出身的年轻人,他们在外出的时候会直接带上自己在家族里的护卫,而这些护卫在侍奉自己主家的过程中,自然的就能为这些年轻一辈提供不少的帮助,协助他们打理很多繁杂的事务。
而家族中的年长者也往往将这些过程视为年轻人和家族仆从的磨合。
而那些从微末一点一点组建起来佣兵团队的人们则一般是从冒险者开始,互相结识,最终在某一天的晚上的合计之后。
大家成立了一支佣兵团队。
一开始往往就是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
可维纳尔仗着有挂,一个人就挑起了这方面的事务。
直到再一次扩充人数之后,才出现了这么一点点小问题,已经是那些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了。
“我的主人,人带来了。”
这时维纳尔的侍从走了进来,向他通报的。
维纳尔眼睛一亮,把册子往旁边一放。
该见一见这位老乡了,说不定他能给自己带来一点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