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叠叠的幔帐,以及幔帐后的空无一人的软榻。
这就是游龙生在这个奇怪的院子醒来后,唯一能看到的东西。
偌大的院子里,不仅没有人,还没有树,没有花,没有桌椅板凳,一切院子本该有的东西,通通都没有。
若不是天上的天幕依旧还悬挂着,游龙生只怕会误以为自己不慎被拉进了另一个世界。
不可一世的少年侠客握紧了手里碧森森的夺情剑,“喂!有人吗?喂!喂!有人吗?”
“吭!”游龙生后退的过程中,撞上一堵软墙。
可刚才这里,分明没有人!
他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捷如惊虹如掣电的一剑径直从腋下反刺过去,以求换的脱身的机会。
可这原本该避无可避的一剑,还是落空了。
好在,游龙生已经借机横挪开了三步远,成功躲开了身后的软墙。
自觉已经虎口脱生的游龙生,这才有机会转身去看来人。
他本以为自己就算是在这个神秘的院子里看到鬼都不会惊讶,可游龙生转过身后,依旧没能克制住自己的表情。
他是没看到鬼,可他看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完美的女人。
游龙生的脑子还没丢完,没有收起手里举起的剑,“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儿?”
女人从素净的纱衣袖子底下,伸出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来,缓缓的抚摸上游龙生的下颚。
一边摩挲,一边感叹道:“吖,我最近不太喜欢太过青嫩的男人,可我还是让你进了院子。”
游龙生握剑的手在抖,头脑发涨间,只能任凭自己的喉结,被对方一下又一下的剐蹭,“是你把我绑来的?你是什么人?”
“嘘!”一根纤纤玉指抵住了游龙生的嘴唇,“我问你答,明白吗?”
游龙生终于没再能握住手里的剑,“叮啷”一声,削铁如泥的夺情剑已经掉在了地上。
“乖孩子。”女人的语声虽然十分淡漠,却是无比的优美,听在游龙生耳朵里,比那种甜蜜娇媚的声音还要迷人。
“你出身藏剑山庄?”
游龙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已经坐在了幔帐围绕的软榻底下,脸也靠在了女人的怀里。
只能痴迷的试图抱上女人柔韧的腰肢,“对,我父亲就是藏剑山庄的庄主。”
女人很满意他的听话,奖励的手伸进了他层层叠叠的衣襟里,“你家的藏剑山庄,和天幕上的西湖藏剑山庄,有联系吗?”
游龙生胸前的小豆子被指甲“不经意”间划了一下,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嗬嗬声,“我……我不知道……应该……应该……”
“应该什么?”刚才还在宠幸肉体的手,毫不留情的抽走。
“别……别走……求你……”游龙生像条狗一样趴在软榻沿,试图祈求主人的怜悯。
女人盈盈的站了起来,那雾一般的纱衣,便自肩头滑落,露出了她那如象牙雕成的胴体。
刚醒来时还雄姿英发、不可一世的侠客,此时匍匐在女人的脚底下,拼命用少年英气的脸去蹭对方的脚踝。
女人抬脚踩在游龙生的脸上,眼神既厌恶又享受,脚掌死死蹂躏掉进泥里的武林骄子。
忽然,女人用脚趾抬起游龙生的下巴,端详了一会儿,笑的迷人极了,“我给你在额角,烙朵梅花吧?”
虽是问句,却不等游龙生回复,就直接以指为刀,生生在白皙的额头刻下了五个红点。
血液顺着鼻梁流淌了半张脸,游龙生却依旧眼神迷蒙,浑然不在意自己受伤。
只呆怔的抬眼看着女人,嘴唇不停的在女人的小腿上摩挲,祈求女人的垂怜。
可女人却在看到游龙生即使印上了“梅花”,也丝毫没有玉璧上那人的半分风姿后,立即没了玩弄对方的兴致。
游龙生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攀着身体,试图用额头新鲜出炉的梅花印记,去蹭女人的大腿根部。
”该死!”看着被沾了一滴鲜红的大腿,女人忽然脸色一变,一掌就将罪魁祸首拍了出去。
“砰!”
被重重击飞的游龙生,这才醒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都做了什么。
脸色白中透青,嘴角的血沫和额头留下来的血水狼狈的融在一起,“噗……我出身藏剑山庄,我爹是藏龙老人,你……我爹是不会放过你的!”
听到“藏剑山庄”四个字,女人脸色更是阴沉,“仿冒品都做不好,藏剑山庄也不必留了。”
游龙生自出生起,就是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哪里能忍受的了沦落为“赝品”的侮辱。
突然一个发力蹿起,立即就要去捡地上的夺情剑,可他的手指还没摸到剑柄,脖子上就被架上了另一把剑。
“师父,此人该如何处置?”淡漠的少女声音从游龙生身后响起。
他在后知后觉的惊出冷汗。
院子里,竟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了一个人。
全身赤裸的女人大大方方的站在原地,展示着风情万种的身姿,“没用的东西留着有什么用,送去给你无眉师姐吧。”
听到要将人送去那个地方,曲无容被惊的心下一凉。加上剑底下押着的这个,已经有三十七人送过去了。
想起上次她不经意间发现的东西,曲无容突然泛起一阵恶心,差点吐出来。
好在她戴着面纱,头也低的足够低,才没露出异色。
“是,无容这就告退。”
还不等曲无容架着剑、拖着人离开小院,忽然间,风声骤息。
那位魔鬼中的魔鬼,出了声,“慢着。”
“师父还有何吩咐?”曲无容步子一顿,强忍着恐惧回道。
女人已经躺上了软榻,那能令人疯魔的身躯,也被幔帐遮挡的若隐若现。
“下一个,叫人把头发染白了再送过来。”
曲无容不留痕迹的瞥了一眼天上,若有所思道:“是的,师父。”
正欣赏『叶英』美姿仪的宋甜儿,可不知道有个老女人正做下的恶心事。
只一心沉浸在清扬的琴声里。
或者说,正沉浸在玉璧上不断划过的『叶英』或抱剑观花,或于剑冢练剑,或廊中独眠,或庭前对弈……的画面里。
【莺鸣杨柳外,曲院风来荷花展。
月凝听泉台,断桥雪隐梅香探。
四季轮回转,君子年少独凭栏。
抱剑观花西湖畔。】
曲子谱的轻快,唱词也填的朗朗上口,宋甜儿已然能跟着哼上一两句了。
待听到【掌中流霞,剑招飘散落英千万】一句时。
不仅是西门吹雪,就连冷血看着玉璧上,手执含苞花枝便能施展无上剑术的『叶英』,也目中光彩大亮。
上官海棠也摇着折扇感叹道:“虽说内力达到一定境界后,飞花折叶皆可伤人,但能做到叶庄主这般地步的,屈指可数。更何况……”
“更何况,『叶英』还只是少壮之年,剑法就已经卓成大家。”沈浪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不仅是根骨、悟性无一不上佳。只怕他自小到大,无数时光都尽数放在剑上了。”
成者,天赋与努力,可都缺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