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此刻早已悄悄悔得肠子都青了。
深吸一口气,他淡淡一笑:“如今连将军也是才受命,要查也需要些时日……”
“既然你是与他一同去见陛下的,那他如今所知道的线索,应当也说与你听了。”
“此刻他应该也还不曾有头绪,你先莫急,眼下最要紧的,是我们的大婚!”
江离成功转移了南烟的注意力。
南烟冲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粲然如春阳的笑靥。
“你说得对!”
“眼下还是我们的大婚要紧!”
江离也扬起唇角。
只是南烟看不出来他笑容背后还藏着太多的秘密。
眼下当然最重要是大婚。
先把她娶回家再说,后面那些事,慢慢再解释就行了。
只有真的把她娶回家了他才能彻底安心。
他绝不能再让第二个孟伯继出现了!
大婚之日转眼即至。
皇帝亲赐十里红妆,荣国公府嫡女二嫁,自然成了全程热话。
成婚之日本该早早起身,南烟却又被困在了梦境之中。
奇怪,她自从喝了江离的药之后便没再做过这样的梦了,怎的她似乎又被困在梦里了?
自从知道自己这梦会成真之后,南烟当真是怕极了再入梦。
这便相当于是能预知未来,本是好事,可若预知了未来会发生不好的事,却又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半分无法改变,那便是一种折磨。
能改变她梦境的是江离,能让她没再做梦的也是出自江离之手的药。
先前她见自己身子好转,也没再做梦了,便不愿江离再以自己的血为药引为她压制阳毒,莫非,便是因为断了药的缘故,她又开始做梦了?
所以她这梦,是因体内的阳毒而起?
究竟这是什么鬼毒?竟能让人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南烟虽神识清明,能清晰地思考,却始终无法从这梦境中出去苏醒。
冥冥中仿佛有股无形之力,非要让她看见些什么。
南烟害怕又见到父兄受苦甚至死去,她强行闭上眼不愿去看。
可本就闭眼的梦中再闭眼又有何用,那些画面还是无孔不入地钻进来她脑海之中。
偌大的宅院,亭台楼阁雕梁画栋,一群丫鬟簇拥着一个风姿绰约的贵妇人。
再看清,南烟吓了一跳。
竟是侯夫人!
她只是在侍郎夫人的诗会上跟她见过一面,算是初相识罢了,怎就在梦里见到她了?
正诧异,听见了侯夫人跟丫鬟说话的声音。
“夫人脸色看着不大好,可是不曾睡好?”
“唉,我昨夜做了个怪梦,梦中有头十分高大的熊罴,真真是吓人极了!”
“那熊罴高大极了,像座山一般,极其凶猛。”
“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好似一口便能把人吞下一般!”
侯夫人扶着胸口似乎还在后怕。
可马上便画面一转,似乎是丫鬟已经请来了大夫为侯夫人诊治。
大夫把完脉便欣喜道贺:“恭喜夫人,是喜脉啊!”
侯夫人与丫鬟们皆欢欣。
南烟愣住。
侯夫人不是入门五年还不曾有孕么?怎的突然便有了?
不对!这是她的梦,她的梦都是预知梦。
也就是说……
侯夫人即将有孕?!
南烟喜不自胜。
自从有这个预知梦的能力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梦到了好事,喜事!
这要是能成真那可真是求之不得!
毕竟侯夫人也算是给了南烟一些线索,为人也好,身为人妻的苦南烟已经尝过了,她倒希望侯夫人能心想事成。
这是唯一一次,南烟希望这梦能成真。
正高兴着,忽然眼前又是一转,一片浓密的树林,遮天蔽日的深处传来一声猛兽嘶吼。
南烟吓了一跳,转身就要逃。
冷不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大黑影,竟是像座山一样高大的熊!
血盆大口,青面獠牙,吼吼生威。
南烟倒吸一口冷气,忽地想起了侯夫人的话。
这莫不是……便是那熊罴?!
熊罴大吼,挥舞着举爪扑了过来。
南烟一颗心提到了喉咙口,放生大叫:“啊——”
“烟儿!烟儿——”
南烟尖叫着清醒过来,眼前是江离焦急的面容,他正抓着自己双肩,自己也正抓着他双臂,也不知何时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
苏妈妈和别枝都挤在床边,惊恐又担忧地望着她,还伸手在她眼前晃着。
“娘子!娘子——”
“烟儿?”
南烟意识终于回到了现实,深深吸了一口气,余悸未消地一把投入了江离怀抱。
“我做了个好吓人的噩梦!”
“好可怕——”
床边一众人愣了一下,跟着一起长长松了口气。
原来只是个梦!
江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那只是个梦而已,没事了!”
因为噩梦惊吓过度的心跳逐渐在江离拍背的节奏中平复下来,南烟终于从他怀里抬起来头,这才后知后觉地问。
“你……怎么在我房间?”
她这一问,别枝便忍不住要抱怨了。
“娘子你还说呢!”
“今日可是你跟江公子大婚之日,按理你是新妇,未过门前你们是不能相见的!”
“谁知娘子你一早便叫不醒,还一身大汗淋漓呓语不断!”
苏妈妈接下了话。
“我们实在担心娘子你是不是又发病了,所以也顾不上什么礼节规矩,赶紧去把江公子请来给娘子你瞧瞧了。”
“不过江公子还真是灵验,都还不曾把脉,只是叫了娘子几声,娘子你还真醒了!”
别枝打趣:“想来娘子是挑人叫起床呢!我和苏妈妈叫便叫不动,江公子一叫便醒了!”
闻言,南烟闹了个大红脸,她们却掩嘴笑出了声。
唯独江离面色有些凝重,沉默不语。
南烟笑骂她们:“又拿我消遣打趣!”
江离适时按着她腕脉听了听,神色缓和了一些说:“没什么大碍,应该只是一场梦魇。”
有他保证,南烟和苏妈妈别枝都安心。
苏妈妈提醒:“既然没事,那娘子可要赶紧起床准备了。”
“今日大婚,事可多可忙了呢!”
南烟跟她们都已历过一次,自然是明白,当即敲了下别枝脑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