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听闻异国储君之一,竟身处本朝丞相府中,顿时疑虑顿生,面色疑云密布。
丞相早有所料,从容奏道,“陛下,梭罗国大殿下实乃迫不得已才来寻老臣。
那二殿下与本朝奸佞勾结,妄图借陛下之名,谋夺大殿下之位,大殿下走投无路,才寻来丞相府,恳请陛下援手。”
皇上目光微眯,质问道,“既如此,为何不径直面圣,反倒与丞相联络?你二人此前莫非有旧交?”
丞相镇定自若,缓缓道,“陛下过虑了,老臣与大殿下素无瓜葛。其投奔老臣,皆因担心被二殿下在本朝党羽暗中加害,故而前来老臣府上避难。”
皇上勃然大怒,“混账!在朕之朝堂,竟有人如此胆大包天?快说,与二殿下暗中谋划者到底是谁?”
丞相面上闪过一丝得意,回道,“陛下,此人正是宁王。”
朝堂之上,大臣们顿时一阵骚乱,惊叹之声此起彼伏。
皇上也是难以置信,“宁王?怎会是他?他目不识丁,又怎么能与二殿下密函相通?”
丞相:“陛下有所不知,宁王爷一直佯装愚钝,实则不仅识字,更能出口成章,与金科状元谢大人相较也不逊色。”
皇上心存疑虑,环顾众臣问道,“众爱卿可曾见宁王吟诗挥毫?”
许墨在潇湘书院出口成诗的事,众人多有知晓。
当下纷纷齐声向皇上作证,确认宁王不仅擅诗,也通文墨。
皇上心中仍半信半疑,总觉得不可能是他。
丞相见状,再添猛料,“陛下想想,宁王为何要装傻充愣,致众人皆以为他是草包?是不是为了掩盖他暗中与二殿下书信来往之事?”
皇上一时难以决断,将目光投向于在科举舞弊案中立了大功的谢景玉,念他刚正不阿,所言或许公允。
“谢爱卿,对此事如何看?”
方才一直垂首敛目的谢景玉,闻言拱手行礼,恭谨回道,
“陛下,下官以为当以取证为先,再作论处。”
“与异国未来储君私通,无论如何都有危及本朝社稷之嫌,提前做好预防也不为过。”
皇上听完颔首,深以为然,“爱卿所言甚是,诸事当凭证据再论是非曲直。”
随即皇上又向丞相问道,“爱卿所言的密函现于何处?”
丞相见谢景玉并未依着先前的约定,在皇上面前全力游说帮扶梭罗国大殿下以对抗二殿下。
不由得眉头微微一蹙,脸上隐隐泛起一丝不悦之色。
此刻却也只能答道,“在宁王府。”
丞相继而说道,“陛下,老臣已遣人盯梢宁王。昨夜宁王与两名梭罗人于风月楼密会,迄今仍未离去。
此刻若兴兵缉拿,必能人赃俱获。”
皇上听完顿时怒发冲冠,即刻颁下旨意,速往风月楼彻查此事。
另外宁王府翻出来个底朝天,也要把与异国通往的密函找出来。
谢景玉请求皇上,由他带人去风月楼抓人,皇上允了。
去宁王府搜密函的是宫中御林军,皇上的亲信。
谢景玉面色阴郁,步伐沉重地来到风月楼二楼。
他在一扇包厢门前停下,顿了顿,缓缓推开房门。
随着门轴转动,晨光如丝缕般透入屋内。
只见许墨安然端坐于桌边,他抬眸,与谢景玉的视线在空中缓缓交织。
两人一个面带笑意,带着运筹帷幄的淡定。
一个蹙着眉,冷着脸,神色复杂的各种情绪交织。
谢景玉身后的官兵如潮水般涌进包厢,然而扫视一圈后,却发现并无他人,唯有许墨气定神闲地坐在那里。
许墨嘴角上扬,对着谢景玉轻声笑道,“怎么?来抓我的?”
许墨此刻看谢景玉如同看街边任何一个寻常路人,眼底毫无感情波澜。
他们之间,仿佛什么都没发生,无论好的还是坏的。
谢景玉双手握成拳,目光沉沉的看着许墨,嘴唇微抿,却未发一言。
许墨从容起身,不紧不慢地整理着袖口与衣裳,淡然道,
“走吧,莫要让陛下久候。”
谢景玉神色复杂地望着仿若一切尽在掌控、事不关己的许墨。
没有预期中的质问,没有丝毫的震惊,更不见半分生气的迹象。
谢景玉只觉喉间干涩发紧,什么也说不出来。
此时,官兵上前请示谢景玉,称此处并无其他人,该如何处置。
谢景玉无力地抬手,示意众人撤离。
前夜加了迷药的酒,许墨确实喝了,只是他趁着谢景玉不注意的时候,吐在了帕子上。
他并不确定酒中一定加了东西,只是以防万一,演了场戏。
全程许墨装作昏迷,被谢景玉带到了风月楼。
谢景玉将人趴在桌子上安顿好后,盯着许墨看了很久很久。
久到许墨差点坚持不住露了馅。
后来凌乱的脚步声出出进进,很快又消失。
待声音完全隐去许墨才敢睁开眼,发现桌上跟他一样趴着两个人。
看他们服饰奇特并不是本朝人。
装昏迷时,许墨听到谢景玉与某个人对话,对方自称殿下。
许墨大体猜到了对方身份。
自从上回许墨知道丞相与梭罗国接触后,他回去便查了一下。
知道此时梭罗国两位殿下角逐储君之位。
许墨从那人口中说出“替死鬼”一词,推断出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
可他究竟要替的谁呢?
刹那间,许墨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将一切串联起来。
定是两位殿下其中一位与丞相勾结,妄图找出一个替死鬼当作引子,伪装成与另一殿下私通,进而诱骗皇上出兵征讨对方。
许墨磨了磨后槽牙,骂道,真把你爷爷当冤大头了?
许墨算到了丞相他们的全部计划,一个是捏造与异国的私通证据,具体什么不得而知。
另一个当场抓获他与异国人士接触的证据,眼前便是。
许墨戳了戳趴在桌子上的两个人,没有反应。
许墨迟疑着探了探他们的鼻息,居然……死了。
许墨吓得跳了起来。
第一次切身体会到翻云覆雨的权谋中,可以随意利用任何东西,人命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