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猴掏出手机划开本地论坛,满屏标题都在滚动“冯家武馆命案”“神秘高手苏明”的讨论:
“这两天西区消停的反常吧?他们不是在憋大招,是在给三当家办冥寿呢!”
角落传来茶盏碎裂声,戴金丝眼镜的中年人颤声问:“筑基巅峰的强者,那个苏明真能……”
话没说完就被瘦猴截断:“人家在武馆擂台当场拧断三当家脖子,三百多双眼睛看着呢!”
人群突然诡异地安静下来,檐角滴落的水声变得格外清晰。
花衬衫胖子突然扯开领口:“就算这事是真的,西区那帮疯狗还不得跟咱们拼命?”
他脖颈上的刀疤随着吞咽动作上下蠕动:“到时候血流成河,姓苏的拍拍屁股走人。”
“所以你们就甘心当一辈子缩头乌龟?”
瘦猴突然踹翻脚边的青瓷痰盂,惊得树梢麻雀扑棱棱飞散:
“厉老大为什么选他接班?就因为咱们这群怂包连西区看门狗都打不过!”
他抓起石桌上的通告文件甩得哗哗响:“睁眼看看,从今天起,青竹市要变天了!”
当东区众人意识到即将与西区彻底撕破脸时,所有人的呼吸都凝滞了。
不知谁手里的酒碗“当啷”砸在地上,碎瓷片迸溅的声音让几个胆小的打了个激灵。
这个从天而降的新当家确实让人心惊——能单枪匹马端掉西区三当家,绝非凡俗之辈。
但更令人肝胆俱裂的是此举引发的后果。西区大当家十年前收服北境十三寨时,曾把反抗者的头骨串成风铃挂在寨门上;
五年前平定南疆叛乱,活埋了七百壮丁连眼皮都没眨。如今他亲自栽培的三当家折在东区,等那位活阎王回来清算!
“你们是不是吓破胆了?”
瘦猴子突然踹翻长凳,油灯在他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这个三天前还带头抵制新当家的刺头,此刻却拍着腰间短刀亢奋异常:
“西区那帮杂碎把咱们当狗使唤多少年了?厉老大在世时连三当家的马弁都敢往咱们水井里撒尿!”
角落里的小黑突然暴起,揪住瘦猴子的领口嘶吼:
“你他妈清醒点!西区二当家手里有八百重甲骑兵,大当家闭关前就突破了金丹境!新来的再能打,能抵得过人家吐口唾沫?”
人群响起窸窸窣窣的附和。几个老资历的想起十年前西区血洗码头的情景,干涸在青石板缝里的血迹到现在都没褪干净。
刀疤脸的老镖师闷了口烧刀子:“当年三当家带着十二铁卫就能屠了咱们三个堂口,现在大当家要是亲征……”
瘦猴子突然诡异地笑起来,沾着酒水在桌上画出扭曲的地图:“西区三当家的人头,此刻应该已经送到二当家案头了吧?”
他蘸血的手指重重戳在代表东区的标记上:
“从今往后,咱们连当狗的退路都没了——要么跟着新当家杀出条血路,要么等着被做成肉灯笼挂在西区城门上。”
地窖里死一般的寂静中,不知谁的佩刀“咔嗒”磕到了桌角。
油灯爆出个灯花,映得众人惨白的脸忽明忽暗。
远处传来打更声,子时的梆子像催命符般砸在每个人心头。
小黑的话音刚落,人群中陆续传出不满的嘀咕。这关乎到每个人的生死存亡,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苏明抱臂倚在墙角,听着此起彼伏的抱怨声,突然嗤笑出声:
“诸位倒是有趣得很。先前被西区压着打时,恨不得改换门庭;现在有人愿意带你们重整旗鼓,又怕担风险。”
他站直身子扫视众人:“既要江湖地位又不想流血拼命,不如去便利店当收银员?”
角落里有个纹着花臂的汉子挠头道:
“苏少您这样的公子哥自然不懂,咱们这些人正经公司谁敢收?混地下圈子多自在,说出去还威风!”
“威风?”
苏明随手抛着打火机,火苗在空中划出橘色弧线:“被砍进IcU的时候,可没人给你发英雄锦旗。”
他注意到至少七八个人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先前搭话的壮汉搓着脖子上的金链子:
“反正横竖都是混日子,在西区地盘蹭饭和在这儿讨生活有啥区别?能捞点油水就成。”
这话引得苏明瞳孔微缩。他终于明白东区为何始终被西区压制——这些所谓的“兄弟“根本不懂什么叫同舟共济。
他们就像逐水草而居的游牧部落,随时准备为口热饭改换旗帜。
“厉老大要是听见你们这番高论……”
瘦猴突然从阴影里闪出来,指甲敲着消防栓铁皮发出刺耳声响:“猜猜看,是你们先被扔出东区,还是舌头先被割下来下酒?”
“瘦猴儿,你该不会想去上头告密吧?”
小黑斜倚着墙根,拇指摩挲着下巴的胡茬,眼底浮着戏谑的冷光。
“劝你省省力气。”
他忽然直起腰杆,皮靴踩得碎石咯吱作响:
“等到了老大跟前,我们十几个弟兄异口同声说你栽赃——到时候被当叛徒处置的,可就不止你那张碎嘴了。”
围坐的七八个汉子发出闷笑,有人用匕首削着苹果接话:
“东区谁不知道你成天独来独往?就算你说破天,有人信么?”
削断的果皮啪嗒落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都是刀口舔血的兄弟,何必闹这么僵?”
大牛突然横插进来,古铜色臂膀拦住剑拔弩张的人群。
他转向小黑时,粗眉拧成疙瘩:“再说那些丧气话,兄弟们可都是过命的交情。”
“过命的交情?”
小黑突然踹翻脚边的空酒瓶,玻璃炸裂声惊飞檐下的麻雀:“西区压着我们打了三年!上次火拼折了六个弟兄,你管这叫小打小闹?”
他脖颈青筋暴起,指着远处岗哨塔吼道:“新来的愣头青宰了西区三当家,现在倒怪我们动摇军心?”
呛人的火药味里,苏明忽然拨开人群。
这个总在派烟递酒的富家子,此刻竟直视着小黑:“牛哥说得在理。”
他白净面皮涨得通红,却把每个字咬得清楚。
“你说什么?”
匕首哐当砸在铁皮箱上,持刀汉子猛地揪住苏明衣领:
“真当几瓶茅台就能买兄弟们的命?信不信明天就让你横着出东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