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对顾泠心来说，教导公主的差事一点也不繁琐，反而很有趣味。
柔嘉公主和小时候的她有些像，简直就像是看小时候的自己重新走一遍。而且，还可以把自己的一些感悟拿出来和柔嘉公主分享，顾泠心觉得她每次进宫都有新的收获。
可是最近，顾泠心却不再这样想了。
不知道为什么，睿亲王萧长晏最近很闲，总是往柔嘉公主的长宁殿跑。
见皇叔来了，柔嘉公主自然没有不欢迎的道理，倒是顾泠心站在一旁觉得有些尴尬。
自从上次顾泠心问睿亲王为什么要举荐自己，睿亲王敷衍过去之后，顾泠心便觉得，这睿亲王看着深不可测，不是一个可以交心的人。
每次见到，也都只是敷衍笑笑，只要不在规矩上出错便好。
可是睿亲王来的次数多起来不说，还总是喜欢对着她的教学指手画脚。
顾泠心只觉得太阳穴都被他气得突突直跳。
这不，顾泠心刚刚开始和柔嘉公主练功，睿亲王就已经在旁边坐好了。
凝霜给公主沏好的茶也被他端了过去。
这架势，好像顾泠心教导柔嘉公主在他看来，不过是如唱戏一般的取乐方式。
顾泠心觉得心中恼火。
到底，睿亲王才是现在整个长宁殿里地位最高的人，她也没有置喙的份。
她只能当睿亲王不存在。
可偏偏越想忽视他，越无法忽视。
“柔嘉，皇叔看你这姿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呀。”
睿亲王不仅看，还要指挥一二。
柔嘉公主低下头，来来回回看自己扎马步的姿势。
马步她也不是第一天练了，少师之前还说她聪明一点就透，怎么现在皇叔说自己的姿势不对呢。
自己的姿势和以前也没有什么区别呀。
柔嘉有些疑惑地抬头看向顾泠心。
顾泠心心中无语，但是面上还得和气。
“王爷坐在椅子上，看的角度和我们不同，才会觉得有些别扭，殿下继续练就是了。”
柔嘉公主听了顾泠心的话才放心下来，继续练功。
萧长晏摸摸自己的鼻子，站了起来，“别说，还真别说，顾少师说得一点不错。”
顾泠心真想不顾礼仪一个白眼翻到天上去。
但是她努力运气，忍住了。
自己连柔嘉公主这样爱调皮的小孩都能管教，难道还能被睿亲王给拿捏了？
她努力摆出一个微笑，只当刚刚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继续讲解动作要领。
睿亲王事忙，总不会一天都在长宁殿待着。
——
下午，顾泠心刚进小书房的门，就见睿亲王已经规规矩矩坐在一张舒服的躺椅上了。
顾泠心感觉自己的血压急速蹿升。
她好歹压住怒气。
“不知王爷前来，有何指教？”
睿亲王摇摇头，“没有指教没有指教，不过是今日得了空，所以就多来陪陪柔嘉。”
坐在前面书桌上的柔嘉公主听了睿亲王的话十分感动。
从小到大，陪她最多的就是睿皇叔，睿皇叔一得了空就会来看自己，果然是一点不错的。
顾泠心见公主这样高兴，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盼着睿亲王不要像上午那般瞎指挥。
可是越是不想什么，就越是会遇到什么。
这些时间，顾泠心已经带着公主大致了解了所有宝石的种类，其中的故事，现在已经开始读史了。
虽说以往的少师更主张公主学些诗词歌赋，顾泠心却觉得，一个人若要明智，读史是必不可少的。
好在柔嘉公主对这一方面也没有什么要求，而且因为顾泠心选的史书都是一段一段的小故事，柔嘉公主读来也觉得很有趣味。
顾泠心刚讲了一段，睿亲王就抬起手。
“这人是愚孝，跪在雪地里给自己的母亲求药，若是自己身子也垮了，谁来照顾他患病的母亲呢。”
顾泠心只觉得一阵无奈。
自己只是先说了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本来是想着让柔嘉公主来评断的，现在睿亲王说了这些，那公主哪里还会专注思考呢。
果然，柔嘉公主点点头，“确实如此，这人实在太过于憨直了。”
说完，和睿亲王对视一眼，哈哈笑起来。
顾泠心十分严肃地看了睿亲王一眼。
睿亲王才发现，自己好像破坏了顾泠心讲这段故事的本意。
便做了个把自己嘴巴缝起来的动作。
看得顾泠心哭笑不得。
原本要讲解的内容，也做了适度的调整。
将功课布置给柔嘉公主之后，顾泠心便来到了睿亲王的身边。
“王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睿亲王欣然应允，跟着顾泠心往外走。
柔嘉公主偷偷探出脑袋，看着两个人走远的身影。
她总觉得少师和睿皇叔之间有些怪怪的，现在两人又单独出去了，自己的这个觉察果然没错。
柔嘉公主勾勾手，叫来凝霜。
“凝霜，你看睿皇叔和少师之间是怎么回事，闹别扭了？”
凝霜刚刚一直在旁边伺候，当然看出来顾泠心和睿亲王之间绝对不简单。
或者说，好像是睿亲王有意引起顾少师的注意一样。
难道睿亲王对顾少师动了心思？
凝霜谦和地笑笑，“公主，顾少师是由睿亲王举荐来的，想来对睿亲王应该只有感激之情，没有什么别的。睿亲王大概也是觉得顾少师与京城其他女子有些不同罢了。”
柔嘉公主有些奇怪地看了凝霜一眼。
自己明明问的是两人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
凝霜都在说些什么呢。
不过她也没太在意，“没有矛盾便好了。”
说罢，她又把脑袋缩回小书房。
少师每次布置的功课虽然不多，但总要费她一番力气，若是现在不赶紧做，明日说不定又要被少师说了。
按说，柔嘉公主天不怕地不怕，被少师说一顿本来没有什么。
可顾少师却和常人不同，她不仅要说，还要上价值。
说什么公主自当有公主气度，怎么能畏难而退，实在是失了公主风范。
柔嘉公主被说什么别的都不怕，可是顾泠心这么轻描淡写地一说，柔嘉公主就觉得自己确实有些不够格。
那种惭愧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想到这里，柔嘉公主一激灵，自己还是赶紧集中精神看看功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