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时分，顾泠心一行人出城，孟嘉良已经等在门口。
他今日打扮又与顾泠心之前见到的几次不同。
布衣短打，倒真有些像是他们雇来的伙计了。
“孟公子对今次的事情很是上心呀。”众人沉默之时，孟嘉良已经上前一步与孟嘉良攀谈起来。
他们几人穿着的都是寻常衣服，并没有如孟嘉良一般特意收拾。
“孔楼主谬赞，边境互市比不得其他，当然得重视着些。”孟嘉良笑容不减，也没有特意往顾泠心的方向看。
“昨日回家，我就跟父亲打听了些互市的消息，他当年也出去跑过几趟，虽然没有深入腹地，凛族的习惯倒是知道的。穿的越朴素，越不容易引起注意。我给诸位都准备了衣服，诸位若不嫌弃，就请先换上我们再出发。”
孔文泽以前都是自由自在惯了，所以这次出门也没想太多。
他回头看看顾泠心与萧长晏。
他们四人决策是商量办事，但泠心向来有主意，萧长晏的身份也不一般。
顾泠心拉着郑芸菲上前，“那多谢孟公子了。”
接过衣服，就去茶摊据点换了。
孔文泽见师妹都打算换，自己也没什么话说，拿上衣服走了。
孟嘉良手上只剩下一件衣服，是给萧长晏的。
而且，经过他特别交代，这套衣服的布料比其他的，差的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孟嘉良笑容可掬，“王爷，您不换？”
顾泠心三人动作很快，加上孟嘉良给的只是一件外袍，已经前前后后出来了。
萧长晏并不是很想换。
以前在京城，孟嘉良就敢光明正大和自己呛声，现在这衣服质量也明显比不过别人的那几件。
他不能落了下风。
顾泠心和郑芸菲如今已经是男子打扮，头发也重新整理了一下，看着已经是普通行脚商人。
孔文泽也抛下了自己一贯的潇洒公子包袱，让顾泠心她们帮自己把头发打散重梳。
五人中只有萧长晏，一身上等缎子，鹤立鸡群。
“王爷？”郑芸菲一边揪着孔文泽的头发，一边问，“您这身衣服虽然一般人看不出来，但要是来个识货的，到底麻烦。”
孔文泽也跟着劝，“王爷，这不过是一件外袍，您要是觉得不舒服，里面衬件衣服便好。”
萧长晏心中烦躁，这哪里是衣服料子的事。
这是不吃嗟来之食的问题，特别是情敌的。
他有些后悔，应该提前准备好，也省的孟嘉良在这里献殷勤。
“王爷若是觉得别扭，可以等一日再出发。”顾泠心看出萧长晏的为难，“等王爷的手下送来合适的衣服，王爷再去与我们汇合。”
萧长晏养尊处优惯了，不习惯这样的料子实属正常。
“本王换就是了。”萧长晏大步走过来，一把拿走衣服，进茶舍换去了。
刚刚他已经以最快速度在脑中模拟出好几种方案，可是没有一种是自己可以接受的。
若是坚持不换，和她们一起出去，实在太过于显眼。
若是等一日让下属来送衣服，又平白给了孟嘉良与顾泠心单独相处的机会。
就凭孔文泽当时一口答应孟嘉良的事情来看，他就不会帮自己拦着。
指望郑芸菲，更不可能。
大不了，咬咬牙，受点罪。
郑芸菲见萧长晏拿了衣服黑着脸去换，笑得开怀，“我认识睿亲王以来，还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好了，师姐，您别玩师兄的头发了。”顾泠心看着孔文泽歪歪扭扭的头发有些无奈。
师姐……明显是故意的。
郑芸菲被点破，也不好继续下去，三下两下，就扎好头，干笑两声，“哈哈哈，刚刚还没有搞明白，现在好了。”
孔文泽鼻子都要气歪了。
不过在外人面前，他也不能放下身段和郑芸菲打成一团，硬是忍着没有发火。
顾泠心和郑芸菲都觉得甚是难得。
萧长晏换好衣服出来，孟嘉良便开始嘱咐。
“大家记好，我们现在就是一家人了，王爷是大哥，孔楼主是二哥，郑神医是三哥，孟某殄居四哥，”孟嘉良看向顾泠心，“顾姑娘便是小弟。”
“然后呢？”萧长晏一边被顾泠心盘头，一边催促。
孟嘉良看顾泠心的眼神都要拉丝了，不准拉丝！
“顾小姐与郑神医女扮男装，我们以后便以兄弟齿序相称。我们是云州人，但因着家境贫寒，所以就想着倒卖农具杂货，赚点小钱谋生。”
昨日孟嘉良已经将货物单子领了回去，要卖什么，不卖什么，他现在都清楚得很。
“大家应该已经把单子上的东西记熟，若是有人问，便按单子上的价钱来，若是实在不知道怎么处理，就来喊我，我也曾跟着家中大哥做过一段时间生意。”
几人对视一眼，孟嘉良没想到意外地靠谱。
——
云州城离边关还有一段距离，离凛族驻地就更远了。
下午时，他们才到边关。
云州与凛族的边关如今已经不如当年互市时那么热闹了。
这里如今只有士兵巡查，没有老百姓的身影。
旌旗猎猎，边关肃杀。
这一刻，顾泠心算是十成十地感受到了。
“我们走这边。”孟嘉良并没有带着他们径直去边关，而是绕了些路，来到一处倒塌城墙附近。
两边的城墙都是完好无损，只有这里，破了个洞，大小竟然能容下一辆驴车通过。
关外的风从洞口灌进来，吹得人一哆嗦。
透过这个洞口，他们可以窥见关外的荒田，平坦的土地。
“怎么还有这样的地方。”萧长晏的表情难看。
这里的关墙是对着凛族的，凛族虽然已经多年侵袭大宣，但到底是关外民族，不得不防。
如今这么大个城墙缺口，凛族打过来，修补都来不及。
而且这里怎么连个守卫的士兵也没有。
“大哥别忙，且看着就好了。”孔文泽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
果然，他们刚刚靠近城墙缺口，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了一队士兵。
“干什么的！”
孟嘉良立刻弓腰弯身，谨小慎微地凑近领头士兵，开口就是云州方言，“官兵大哥，这不马上是凛族集市了嘛，我家几个兄弟想出去做点生意，绝不贪心，就谋个生路，混口饭吃。”
官兵的脸上却没有半点松懈的意思，“凛族和大宣早断了互市，你是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说罢一挥手，士兵便把一行人连同货物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