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第一反应是难道东窗事发了?
自己说动刺客的事被吕逸发现了?
再一看吕逸站在那里,肩头和大腿上各鼓起一块,隐约看上去像是包扎的痕迹,难道说徐福已经失手被擒?
他这里心中百转千回,眼神更加变得闪躲,本来极擅言辞的一张利口,嗫嗫喏喏一言不发。
却听吕逸冷哼一声,对马媛说道:“媛儿,这大耳贼惯会鼓动唇舌,你可别被他的老实模样骗了!”
马媛不解的看着吕逸,他们之前的恩恩怨怨,她从来没听吕逸细说过。
张辽却凑上前,不屑的说道:“这人四处宣扬自己是汉室宗亲,空口白牙的拿不出凭证也就罢了。”
他瞟了一眼刘备,又道:“这厮一门心思助纣为虐,还替那昏君张目,反过来污蔑大哥是反贼,简直笑话!”
“要说正经的汉室宗亲,我大哥可是有玉印为凭的,他算个什么东西!”张辽恨恨说道。
“最可气的是他看不起边军,我们兄弟几个要去塞北抗击胡虏,他横加指责,还说什么放着大好前程不要,甘愿屈身边军之下,甚为可惜之类的屁话,哪个看得起他?”张辽越说越气。
前面那两句马媛倒没往心里去,听说刘备看不起边军,顿时心中不喜。
伏波一脉从来都是以复汉兴邦,驱除胡虏为己任的,几代人身体力行,无数马甲烈士纷纷在塞北边疆抛头颅,洒热血,容不得半分污蔑和轻视。
一念及此,看向刘备的眼神也充满了冰冷和不屑,心中暗暗替卢植不值,看来这弟子收的着实不怎么样。
刘备正要分辩,却只见大营中一阵骚动声起,一员大将顶盔掼甲,龙行虎步,从中军大帐中走出。
李平恭敬的立在那人身边,只见那人吩咐几句,李平一路小跑来到吕逸面前,说道:“中郎将有令,传吕逸进账,你们交出兵刃,随我进去!”
三人解下腰悬佩剑,空着手跟着李平向里面走去,到得帐前,却见那将军年近半百,不怒自威,面沉如水,对他们怒目而视。
虎躯扎根似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严严实实堵在大帐门口。
吕逸不明所以,却老老实实拱手施礼,朗声说道:“末将胡骑校尉吕逸,有紧急军情向中郎将禀报,特乞拜见!”
他话音一落,却石沉大海,里面毫无动静。
这时刘备也到了大帐门口,朝那将军躬身施了一礼,叫了一声:“宗将军。”
吕逸一听这称呼,立刻知道,此人正是卢植副将,时任护乌桓中郎将的宗员,也是一员老将,更常年在边地领军,生威极隆。
宗员见是刘备,稍一侧身,闪开一条缝隙,刘备闪身而入,挑开帐帘的那一刻没忘回头瞥了一眼吕逸,满脸幸灾乐祸。
都是边军好汉,吕逸更为敬重,也躬身施礼,说道:“不知是宗将军当面,末将失敬!”
却见宗员身躯如山,依旧挡在面前,还是一动不动,只冷冷的从鼻子里冲出一声不屑至极的哼声。
吕逸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初来乍到,完全没有得罪过这位老将军啊,为何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看他神情,分明对自己方案已极,却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就是吕逸?”宗员冷冷的开口。
“正是末将。”吕逸恭敬的回答。
“老夫倒要看看,你有几斤几两!”宗员表情不善的说道。
自己明明是来禀报军情的啊,怎么听上去倒像是存心要为难自己?
横生枝节,吕逸倒有些进退两难,总不能在这里用强,对着这北线的二号人物动手。
“想要进帐,便凭你自己本事,老夫倒要看看你是不是只会钻营,九原的军功怕不是吹出来的?”宗员斜睨着眼睛看向吕逸,满脸不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不动手看来连大帐都进不去,四下里有不少军卒正探头探脑的向这里张望,只是碍于军规,没有立刻围拢过来。
吕逸无奈,自己有伤在身,没法亲自出手,只好看看张辽,说道:“文远,你向宗将军请教两招吧。”想了一想,怕张辽冲动,又说道:“点到为止,不可肆意!”
张辽早憋了一肚子火,进的大营,处处受气,一个军门校尉也就罢了,这老将军说话也阴阳怪气,夹枪带棒的,如何忍得住这口气?
现在终于可以冠冕堂皇的发泄,顿时精神一振,上前拱手道:“老将军,得罪了!”
宗员见吕逸自己不动,却喊了个更年轻的小将出手,心中更是鄙夷,冷哼一声道:“老夫就在这里,小娃娃尽管过来,不用留手!”
“好嘞!”张辽爽然答应,双拳一摆,一上一下,直击宗员面门和胸口。
他这一身功夫,连日厮杀也已融会贯通,再加上身边都是吕逸、关羽、张飞、赵霆这样的无双猛将,朝夕相处,时时提点,进境可谓是一日千里,早和九原初遇之时不可同日而语。
这两拳呼啸生风,势大力沉,疾逾奔雷,宗员看在眼里,面上虽然依旧不动声色,心里已经暗暗赞叹,顿时收起了小觑之心。
老将军年纪虽大,威势犹存,见张辽攻来,洒然一笑,双拳也一上一下迎了上去。
“砰!”
一声闷响,两人一触即分,换过一招,已经知道各自深浅。
张辽双拳如中金石,震的隐隐作痛,宗员也不好受,硬生生抗了这两拳,也觉得手臂发麻,看向张辽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凝重。
“再来!”宗员沉声大喝,扎定马步,以不变应万变。
“好!”张辽揉身上前,依旧一硬碰硬,双拳横冲直撞再度轰出。
眼看劲招临身,拳风大作,宗员花白的眉头一挑,变拳为爪,朝张辽双拳抓去。
张辽眼里闪过一抹精光,就在宗员即将碰到自己双拳的那一霎那,猛的一矮身,于电光火石之间变拳为掌。
宗员完全没料到张辽声势浩大的这一拳竟是虚招,此刻全身劲力都凝于掌心,来不及收势,径直击在张辽胸膛。
张辽脸泛潮红,不敢硬扛,急退一步,将这磅礴掌力泄于地下,只见地面原本夯实的硬土上深深留下两个脚印,入土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