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彦一听,心头一凛,把目光从北面一隅,移向四周。
这一看,更加大惊失色。
“这...”
“荀将军,小妹还有一事想要请教,河间战局如何?”马媛轻轻问道。
“公孙校尉所部只有两万兵马,青徐黄巾贼倒有十数万,情况不明,胜负难料,打的也很艰难!”荀彦想了想说道。
“河间...公孙瓒...博陵...张角...”荀彦心中一动,猛地扑到舆图面前,看着相距不远的两个地方,嘴里喃喃自语。
良久,他霍然抬头,额头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不敢置信的说道:“若是博陵有失,公孙瓒腹背受敌,河间必失!”
“到时候北有乌桓虎视眈眈,西有黑山贼盘踞太行山脉,东面青徐黄巾贼长驱直入,中原怕是...怕是...”他不敢往下想了。
按照这个方向去想,不出意外,广宗将四面楚歌。
更别说南面还有颍川、汝南、东郡都有黄巾作乱,防无可防,这大汉的天下,怕是要翻了。
“好教荀将军安心,西面的黑山贼已被吕大哥平定了。”马媛轻声说道。
这句话如同定心丸一样,顿时让荀彦镇定了许多,只是还有些不敢相信,急问道:“当真?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前几日,或许还有余孽,但黑山贼本部人马已经基本上投降了,最多还有零星余孽,不足为患!”马媛肯定的说道。
他们不是没想过剿灭黑山贼,一来张角更为重要,二来这伙山贼来去如风,又有张角支持,既不好找,也不好对付。
这才暂缓,想着只要张角一灭,回过头来再剿匪,会轻松许多,只是没想到,吕逸他们竟然悄无声息的把这事办了,顿时对他们刮目相看。
“你们用了多少人马?”荀彦难以置信的问道。
“不到一千...”吕逸淡定的说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荀彦瞠目结舌,脱口而出。
“没有什么不可能!老夫确信吕校尉所言不虚!”卢植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时候他并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解释怎么打赢这件事上,眼下分明还有更重要的问题亟待解决。
荀彦呆若木鸡,之前刘备跟他说,吕逸在九原以两千骑兵击退三万鲜卑胡骑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嘲笑过。
可现在摆在眼前的是更加耀眼的战绩。
一千人,灭了数万黑山贼,韩信再世还是张良复生?
卢植为人正直,从无虚言,他亲口说来,自然不会有假。
“此中曲折,容后再议,老夫现在只问你,可有方略?”卢植沉声问道。
此时此刻,荀彦哪里还能骄傲的起来,说话声音都忍不住低了三分。
“启禀将军,末将以为,博陵必救,若能扼住博陵,两相夹击,则或能将张角逼回广宗,尚有可为!”荀彦想了想,老老实实说道。
“好!这可是你说的。”卢植面色稍缓说道。
“荀将军英明,这一场军略论战,小妹甘拜下风。”马媛适时的插嘴说道。
荀彦脸上一僵,这才想起这是论战的题目,只是自己明明一直被牵着鼻子走,不知道为什么,马媛突然认输,有些莫名其妙。
吕逸看出他的尴尬,上前拱手说道,“我们此来特为向中郎将借兵,以救博陵,荀将军真知灼见,仗义直言,不胜感激之至。”
荀彦这才恍然大悟,人家论战是假,借兵是真,再看看卢植,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顿时客客气气回礼道:“吕将军这是哪里话,击退叛军,本就是在下分内之事,只要中郎将一声令下,在下哪有不从的道理。”
“从是会从,却心里不服,又有什么用?”卢植摇了摇头,说道:“你我久困于此,博陵那里吕将军更熟悉一些,老夫意思是以他为主,以你为辅,同赴博陵救援,现在你该知道老夫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还设下这比试了吧。”
荀彦汗颜,忍不住老脸通红,垂首作揖道,“吕将军文武双全,更胸襟宽阔,在下自愧不如,愿意为辅,与将军并肩抗敌!”
吕逸上前一把将他扶起,郑重的说道:“有荀将军倾力相助,何愁张角不灭?该是小弟谢过荀将军才是。”
“好了,你们也不用客气来客气去了!”卢植呵呵一笑,打断他们道:“世安,你们都是年轻人,今后同朝为官有的是亲近的时候,此时此刻,你要借多少人马,只管跟鸿飞开口便是。”
吕逸闻言,面上难掩喜色,开开心心的说道:“那小弟就不客气了,只要五千精骑即可,都要像鸿飞兄一般骑射俱佳的好汉!”
荀彦刚刚缓过来,一听他这话,眉毛都立起来了,“多少?”
“五千精骑!”吕逸伸出一只手,在他面前摇了摇,满脸的期待。
“你怎么不去抢...”荀彦欲哭无泪,看向吕逸的眼神重回不善。
他们北军五校加起来也就五千骑兵,好么,吕逸一开口就要包圆了,别说自己给不了,就是给的了也不可能倾巢出动啊,为了博陵,广宗不要了?
卢植也被吕逸气乐了,刚刚在帅帐中,自己已经亲口说过,给不了五千,马媛又给还价到了两千,没想到兜了个圈子回来,吕逸又开始狮子大开口了。
“世安,休得胡闹,给你两千精骑!”卢植开口就定了调子,“鸿飞,你们射声营全军出击,另外从屯骑营和越骑营各调五百听用。”
吕逸一听,打了个四折,还想再争取争取,却见卢植一瞪眼,顿时哑了火,抱拳无奈的说道:“也行吧,两千就两千,要精锐啊师兄!”
“都是好汉子!”卢植慨叹一声,郑重的说道,“虽不如你们,却也都是好汉子!”
荀彦这才松了一口气,还好主将没有跟着吕逸胡闹,施了个礼,转身要出去调兵。
“荀将军请稍待片刻!”马媛却突然开口,拦住了他。
荀彦不解,问道:“马小姐还有什么指教?”
马媛轻轻一笑,却向卢植说道:“师兄,你是不是忘了什么?荀将军就这么出去,不明不白,岂不让军中多了些猜想?”
卢植哈哈一笑,宠溺的看着马媛,“还是师妹想的周到,为兄这就去宣布,这三场比试,平分秋色,不分伯仲!”
成功借到了兵马,吕逸本该安心,却没来由心里一紧,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