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一直给你讲。”
张好古重新讲起了《一千零一夜》。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叶纨纨的眼睛慢慢地合上,呼吸也变得平稳起来,显然她已经进入了梦乡。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她已经睡着,但她的手却依然紧紧地抓着张好古的手,仿佛生怕他会突然离开似的。
张好古注意到了这一点,但他并没有试图挣脱叶纨纨的手,而是继续轻声讲述着那个故事。
坐在一旁的沈宜修和叶小纨也静静地聆听着,她们的目光都落在张好古身上,眼中流露出一种淡淡的感动。
天亮了,然而,张好古似乎完全没有察觉到时间的流逝,他仍然沉浸在故事中,不停地讲着,即使他的嗓子已经变得沙哑,他也没有停下。
终于,叶纨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的视线有些模糊,但很快就聚焦在了张好古的脸上。当她看到张好古还在那里为她讲故事时,她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丝微笑。
叶纨纨轻轻地伸出手,抚摸着张好古的脸庞,感受着他的温暖。她说道:“谢谢你,致远,你让我成为了人世间最幸福的新娘。”
接着,叶纨纨的目光缓缓地从周围扫过,最后停留在坐在旁边的沈宜修和叶小纨身上。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娘,小纨,我也嫁人了,嫁给了自己喜欢的人。”
沈宜修和叶小纨听到这句话,脸上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沈宜修连忙说道:“纨纨,娘真为你高兴。”
叶纨纨点点头,继续说道:“娘,小纨,你们去睡会儿吧,熬了一夜,太辛苦了。”
沈宜修和叶小纨对视一眼,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然而,她们并没有立刻转身离开,而是静静地看着叶纨纨。
只见叶纨纨的精神状态突然变得格外好,与之前的疲惫不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沈宜修心中不禁有些诧异,她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再多待一会儿,看看叶纨纨是否还有其他需要。
于是,沈宜修对叶小纨说:“小纨,你先去吃点早饭吧!吃了再去睡。”
叶小纨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去。就在她刚要迈出门口的门槛时,突然听到叶纨纨的声音传来,那声音有些断断续续,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说出来的。
“娘,对、对不起了,孩儿不孝,不、不能、不能侍奉爹,和娘了。小、小鸾一定、一定很孤单,我,我要、我要去、陪她、陪她了。”
听她这么说,张好古停止了故事,眼角有滴泪水下来了,他知道叶纨纨怕是不行了。
叶纨纨在他脸上的手,哆哆嗦嗦地想拭去他眼角的泪。
还说着“致远,不哭,不哭,给我、给我唱支歌、吧!你、你给小鸾、唱过,也给我,给我、唱一支。”
“好好,我给你唱,”张好古哽咽着说。
叶纨纨睁大了眼睛,“不哭”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
就在这时,叶绍袁急匆匆地赶到了现场。他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打扰到屋内。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全神贯注地聆听着张好古那充满哀伤的心声。
然而,还没等张好古把这首悲伤的歌曲唱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叶纨纨那原本放在床边的手,突然毫无征兆地滑落了下去。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不远处的沈宜修看到,她的心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来不及多想,立刻像疯了一样扑向叶纨纨,紧紧地抱住她的头,将其深埋在自己的怀中。
沈宜修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涌出眼眶,她的哭声撕心裂肺,仿佛整个世界都能听到她的痛苦。她一边哭,一边喃喃自语道:“纨纨,我的儿啊,你把娘的心也一起带走了啊,我的儿啊!”
“一壶浊酒,一壶浊酒……”
张好古再也唱不下去了,变成了哭泣声。
“纨纨……”叶绍袁也是哭着走到近前。
叶小纨就更不必说了,她和妹妹自幼一同长大,如今妹妹刚刚离世,这才过了几天,姐姐竟然也离她而去,这让她如何能不伤心欲绝呢?
刹那间,叶府被一片哀伤的乌云所笼罩。那原本为妹妹而挂起的素缟尚未撤下,如今又要为姐姐添上新的素缟。整个府邸都沉浸在悲痛之中,就连下人们也都不禁哀号起来,纷纷回忆起大小姐的种种好处,然而此刻,她们却已与大小姐天人永隔。
不一会儿,有府中婆子匆匆赶来,她走到叶绍袁面前,轻声说道:“请老爷节哀顺变,还烦请老爷前去安排小姐的后事。这里有我们帮着夫人给小姐换衣。”
与此同时,另一个婆子也走到张好古身旁,对他说道:“请姑爷帮忙老爷去处理小姐的后事,这里有婆子们帮衬夫人。”
实际上,这不过是一种委婉的说法罢了。所谓的“措辞”,无非就是找个借口让他们俩先回避一下。于是,有人便领着他俩来到了客厅,暂时将他们安置在那里。
此时此刻,他俩哪还有心思去操心什么后事呢?这些事情自然会有府中的其他人去处理。
而在另一边,沈宜修和叶小纨则亲自为叶纨纨换上了崭新的衣裳。
叶纨纨终于在叶小鸾去世不到十天后,也跟着妹妹去了,两姐妹仙去,给叶府上下添了无尽的悲伤。也同样给张好古增添了无尽的伤痛,自此,在以后很长的日子里,张好古一直坚称自己已成家,拒绝了一个一个上门说亲的人,他疯狂的投入到工作中,没日没夜的折腾,他不敢停下,他怕自己想起她们,他经常的睡不着觉,一旦闲下来,总是会想起她俩,于是他就喝酒让自己醉到,那样就可以不去记得那伤,那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