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变了很多呢,从前从不说这些。”周芊芊打了个冷战,再看向沈璃的目光中有试探之意。
沈璃闻言眼里有些羞赧,声音也低了:“也是近日与夫君亲近了些,才对此上了心。”
连翘和芍药强撑淡然,实际上心里只想叹气,小姐演的是不是过了,她亲近的时候都没见害羞。
“哦,哦,感情好就好。”周芊芊有些局促,问不下去了。
虽然私下里放得开,但从小家教对闺房之事便是讳莫如深,在人前还真不知道怎么说。
沈璃却没那么在意,她可是监狱里待过的人,到了晚上睡不着姐姐妹妹说的都是这些事。
有时候自己监房没故事了,她们就听隔壁的,可以说还拜周芊芊所赐,不是她出主意自己也住不到那样鱼龙混杂的地方。
李恒并不在东宫,如今北境战事吃紧,他与弈王一同在前朝帮忙处理一些政务,沈璃也乐得不用交际,吃了饭拿了礼物便离宫了。
她走后,周芊芊神色间有些惶惑。
“侧妃,您可是有什么心事?”一旁的宫女问。
“我总觉得她不大对,虽然最近只见过几面也看不出什么破绽来,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她好像不是沈璃了。”
“奴婢不懂,您这是什么意思?”
周芊芊又摇摇头:“说不是沈璃也不对,她一举一动明明就还是沈璃,但就是不一样了。”
“您是怀疑她对太子不忠心了?”宫女试图帮她理清思路。
“说实话,我看不透她了。”周芊芊看向门口眼神追思:“从前我知道她比我聪明,但她弱点很明显,也很容易拿捏,现在……”
她发现沈璃好像没有了弱点,只有那超乎寻常的冷静、理智。
“那要不要告诉太子防着她?”
“我有什么证据呢?而且她未必就不忠于太子,我能做的只能是知会父亲,用着他们但也一定要防着。”周芊芊更相信父亲的判断。
而她自己能做的只是随时留手,削弱他们的能力,再培养容易控制的人继续为她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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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璃回去便让连翘找管家知会一声,需要的棉衣数量比预计中多,要多拨几千两银子。
“恐怕一时间找不到那么多绣娘。”连翘为难道:“其他人家也都是请人做的,绣娘早就去各府忙活了。”
“可以高价找吗?”芍药问,她也知道小姐不缺钱,能做出来不抗旨才是关键。
“恐怕也不容易,绣娘们答应了主家,不会因为我们给钱多就得罪当官的。”
“那就不找绣娘,交给京郊我们庄子上的农妇们做,做工是否精巧不重要厚实就好。”沈璃在宫里的时候就想好了对策。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谁家女子不会些针线呢,足够用了。”连翘拍手道。
沈璃听到这个只能是端庄的笑笑,笑意十分勉强。
连翘这才想起来,自家小姐就不会这个,夫人倒是想过教,结果没两天母女俩手上扎了好几下,老爷瞧见就不让再学了。
“不必按照我说的数,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而且一定要有寻常棉衣两个那么厚。”沈璃想着又嘱咐道:“农妇的工钱也要给足了,让她们都过个好年。”
“是。”连翘领命去了。
“年节了,给各家的礼都要备下了,哪里都不能错了礼数。”沈璃托着腮看着面前的本子,一脸的不情愿。
她打小聪明不怯场,倒是精于应酬之人,只是精于并不代表她喜欢这些。
各处送礼拜年,只是想想都觉得不如在家里看雪品茶,和母亲妹妹围着炭火说话,和顾长安写字看书。
于是她从中午坐到晚饭时分竟是没有动笔,晚饭后回到榻上捧着一本游记看得入神,连顾长安进来都没听到。
顾长安扫了一眼那书,再看桌上铺好但空白的礼单心里便明白个大概了,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他该带阿璃到处走走的,不然她一个女孩子能去哪里呢?
“夫君。”沈璃只觉鼻尖有淡淡的松香味飘过,顿时便抬起了头,正看到顾长安挺拔的站在她身侧。
“阿璃,要不等战事稳定了些后,我上折子外调去做地方官吧,”顾长安谨慎的思量了几个眨眼的时间,郑重的提了出来。
“地方官?”沈璃听着只觉得纳闷:“哪个地方装得下你顾大人啊?”
顾长安的能力在京都都是能够大放异彩的,而且他不是有革新税制,中兴强国的抱负吗?怎么忽然要调任了。
“地方可以远离京都的争斗,而且公务没那么忙。”顾长安认真道:“如果可以,阿璃想去哪里定居?”
如果他不这么忙就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阿璃,多照顾她一些,不像如今一天只有短短时间能见到她。
“我不想去哪定居。”沈璃见他认真当即放下了书,神情沉了沉:“可是有人让夫君不痛快了 ?”
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官场的争斗,顾长安虽然能力出众但毕竟无依无靠,名义上帮着的太子只会让他做事,向来帮不上忙,简直废物一个。
“没有的,是我觉得你应该想出去走走。”顾长安见她神情不对,连忙解释。
“我?”沈璃看了一下手上的书,这才恍然:“就因为这个?你想做地方官去了?”
从京官到地方,即便同样是三品,权力的差距可都不是一星半点。
以顾长安这个发展轨迹,谁都知道未来做尚书再入阁是必然之路,那可是权倾朝野的一条路啊。
他熬上来吃了不知道多少苦头,就连父亲都说他抱负远大会是治世能臣,他居然因为她随便看两本书要放弃?
“我认真想过了的,京都太复杂,想来你也不愿应对。”顾长安蹲在她身前认真看她:“阿璃,你说呢?”
沈璃又看了一眼桌上的礼单,彻底明白了,无奈的同时也只剩下心疼了:“你啊,让我说什么好?我是想出去走走,但也没这么急,而且你不想改革了?”
“那些没有你重要。”顾长安想也不想的道。
百姓同僚一直将他当做酷吏,即便进了户部也说他是奸臣、佞臣,但他从不觉得冤枉。
即便他每日为了公事殚精竭虑,可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算不上忠臣,他做不到为了朝廷百姓不顾一切。
如果将朝廷和沈璃放在天秤上,那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倾向阿璃。
即便是他从小到大的抱负也要为了阿璃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