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日,盛家私塾准时开课。
一向课业拔尖的盛墨兰却是显得兴致怏怏。
她都听小娘说了,老太太想请个担任过宫中女官的嬷嬷来家里教她们规矩,可如兰不学,她和明兰也只能被摞下。
凭什么啊!
她来日肯定要往高门大户中嫁,懂了那些规矩能省不少心,也不会让旁人看扁了她,都让如兰耽搁了!
可先前挨的那顿教训还疼着,墨兰可不敢触如兰的霉头。
待下堂后,墨兰追上已走远的明兰。
“六妹妹,这是要去老太太那儿?”
明兰不解,斟酌着答着:“做了些糕点给祖母品尝。”
“你的厨艺是最好的,怨不得祖母疼你呢。”
墨兰可不想去寿安堂,扯了几句闲篇儿后便道出来意:“我可听说了,祖母想给咱们请个宫中退下来的嬷嬷回来,日后怕是只有咱们三个在一处上学了。”
明兰没应这话,只说自己不知道,一切都由祖母和母亲做主。
“就是可惜了五妹妹,她如今还病着,怕是得晚上几天才能过来。”墨兰拉着明兰的手臂,自顾自说道。
“瞧我这记性,说话说的都忘了时辰,六妹妹快些去吧,晚了糕点就不好吃了。”
等明兰带着小桃离开后,墨兰转身向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嘱咐身后的云栽。
“日后若是有人问起来,你知道该怎么说。”
云栽喃喃应是,心中满是苦涩。
四姑娘可以仗着主君的宠爱和林小娘肆意污蔑六姑娘,可是她只是个奴婢啊。
……
明兰从寿安堂出来后,先去了卫小娘的院子。
院子里,卫小娘正在翻阅一封书信,面上是难掩的喜悦,使得病容重新焕发几分往日的风采。
“小娘,您在看什么?”
卫小娘将信递给明兰:“是你姨妈来的信。前段时日你表哥不是出去游学吗?寄回来不少银钱,说是寻了一处学堂做夫子,只是一时抽不得闲归家。”
明兰闻言也笑了起来,卫姨妈当初咬着牙供两位表兄弟读书,家里也是难过的紧,如今卫表哥有了份稳定活计,能减轻不少压力。
做夫子好啊,温故而知新,日后想接着考也不是问题。
高兴之后,见卫小娘面露倦色,明兰也不想再让她跟着忧心,服侍她睡下后便离开了。
回到自个儿院中后,原本是想给余嫣然裱图的,可是这心怎么也静不下来。
四姐姐不敢对上五姐姐,便想推着她借祖母的势去争,偏她哪一边也不能得罪。
她自己倒是没事,可还有小娘呢。
小娘每月都要吃药,冬日里不能冷了,夏日里不能热了,若是谁在里头使了绊子,恐怕她就要失去小娘了。
明兰不怪卫小娘的避让。
可是她真的要这样,永远受制于人吗?
……
“不去。”
如兰直起身,身上披着的大氅滑落,未曾系紧的领口露出肩颈处密密麻麻的白色绷带。
“阿娘,那些插花点茶的本事您做的那般好,我作为您的女儿,您还会对我藏私吗?”
如兰拉着大娘子的手撒娇:“何况平日里家里都有女使做事,您就让我松快些吧。”
松快?
大娘子瞄了眼如兰床头的小几上摞成一堆的书卷,经史游记,水工典籍,杂谈子集……都是如兰养病这些日里看的。
难道看书还能比学规矩来的轻松?
想起当初在学塾读书的日子,大娘子真是不理解。
见大娘子松动了,如兰再接再厉:“整个汴京城都没有这样的规矩,非得咱家特殊不成?”
说白了,盛老太太怕是想借着请嬷嬷来家里的事,彰显下她老人家的人脉与声望。
如今盛家的几个儿女都到了婚嫁的年龄,想要娶贤妇,嫁好郎,盛纮这个五品官的身份也是可以的,但是谁不想要更好的。
总算把大娘子劝服送走后,如兰狠狠地松了口气。
其实,盛老太太的做法她能猜到七八分。
当初盛老爷子便是宠妾灭妻,连盛老太太的儿子都被宠妾所害,老太太发了狠将整个盛家都清洗一遍,又扶持着盛纮这个不得宠的庶子走到今日五品京官的位置上,是个要强的人。
所以盛老太太不能接受自己只做个颐养天年的老寿星,否则怎么盛纮一有事想请老太太帮忙拿个主意时,老太太总能说的头头是道。
这可不是只有阅历便能办到的事,还需要拥有可靠关键的信息。
请那位孔嬷嬷过来,十有八九不是为了教规矩的,是来整治家风的。
哎,怎么还有五个月才是朱标的及冠之日呢。
她现在已经想自己去西夏了。
彩簪端了盏温水进屋,见如兰瘫在榻上赶紧上前:“姑娘快些起来,要是扯动了伤口那才受罪呢。”
“好彩簪,你天天给我换药,伤口好没好你不知道,就让姑娘我躺一躺。”
如兰感慨道:“还有一月便是春闱了,阿娘的注意力倒是没分给我那二哥哥一星半点。”
看来是被伤的狠了,华兰那边儿的事已见了成效,日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波折,她可以准备下旁的事了。
春闱啊
上一世顾廷烨设计她与文炎敬被盛长柏撞见,这次她以彼之道还之彼身。
这会儿,宁远侯应该已经带人闯进顾廷烨的外宅里了吧。
真是可惜,不能亲眼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