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抢白道:“妹妹放心,公主本宫自会派翊坤宫的人好好照看,绝不会再容许这种事发生了。”
胤禛一言不发,看起来是默认了华妃的话。
曹琴默眼底明显划过一抹失落之色。
今日陷害甄嬛之事,是她受华妃的胁迫不得已而为之,她平日里将温宜视若珍宝,却要她亲眼看着华妃利用自己的女儿争宠,甚至不惜给她的药里加入桂枝来栽赃旁人。
那一瞬间她内心的不甘与恨意,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一直以来,她都在华妃身边做小伏低,殚精竭虑的替她出谋划策。她本可以继续隐忍下去,过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可是温宜……
曹琴默闭了闭眼,努力维持面上的镇定。
一向可谓滴水不漏的她,险些失去了表情的管控。
“娘娘这么说,那臣妾就放心了,臣妾明日再来看温宜公主。”待胤禛离去后,她恭声说。
在此之前,华妃可是发过话,不想办法替她算计了甄嬛这个心腹大患,就不必来翊坤宫见温宜了。
年世兰轻笑一声:“曹贵人,你这次的主意不错,只是没想到皇上这么袒护那个贱人,居然只是将她禁了足。”
曹琴默低下头,谦和一笑:“娘娘谬赞了,为娘娘效力是臣妾的分内之事。至于皇上,对莞贵人一时新鲜也是有的,可这又怎能和娘娘您相提并论?”
年世兰被她这一番话奉承得心情愉悦,语调也稍微缓和了一些:“罢了,你回去吧,改日再来。”
“是。”
离开了华妃的住处,她便一直在纠结着对策。
今日之事是她一手策划,虽说算是给华妃安排的任务交了差,细节上却总有些看似疏漏的地方,所以在胤禛看来可谓是疑点重重。
实际上她正是故意如此,万一胤禛之后替甄嬛洗脱了嫌疑,那么真正的主使就会指向华妃了。
华妃并非温宜生母,到时候皇上自然而然的就会怀疑,是她一手策划了温宜生病一事。
只是眼下,曹琴默却等不及那么久了。
温宜的乳母冒死偷偷来禀报过她,温宜在翊坤宫的近况并不好,不仅被视作争宠的工具,甚至华妃因为嫌温宜哭闹,还给她灌下了有伤幼儿身体的安神汤。
她思来想去,既然皇上不愿插手此事,也只剩下试试去景仁宫求皇后了。
不过以华妃和皇后娘娘的关系,加上自己又是华妃身边的人,恐怕也没法抱什么太大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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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被送回承乾宫禁足后,胤禛也只是下令派了两队侍卫,轮流把守宫门。每日给她送去的吃食,还有宫里的用度,都与往常一般无二。
并不像当初沈眉庄被禁足时那样狼狈落魄至极。
然而甄嬛心中仍是有些焦虑不安。
一方面她如今出入不便,心里为着眉姐姐的事情发愁。另一方面,虽说自己没有做过的事,她也相信胤禛早晚会查明真相还她清白,但那日她曾碰见果郡王并与他交谈许久,不知道会不会因此暴露出去。
甄嬛下意识的用指尖敲着桌案,发出毫无规律可言的杂音。
她想到自己今日所遭受的这一切无妄之灾,其中少不了自己最亲信的侍女谋划。
“小允子,你去把浣碧找来。”她蹙了蹙眉心,神色冷淡的吩咐道。
小允子看自己小主冷着一张脸,还以为她是因为凭空被人构陷,禁足在承乾宫而心情不好,忙一叠声的应了。
很快,浣碧就佯装若无其事的进来,关切的问道:“小主,怎么了?是有什么吩咐么?”
甄嬛瞥了一眼她头上略显浮夸的粉色簪花,还有她穿着的那件珊瑚粉绣杜若的长裙,忍不住皱了皱眉。
前段时间她也是这样精心打扮一番,趁着胤禛来用午膳的时候“不经意间”替自己寻了个抛头露面的机会。
可惜的是她那时并未入得了皇上的眼,被胤禛随口一句“红配绿太过俗气”给气得偷偷抹了半天眼泪。
现在又忙不迭的换上了一水儿的粉色了。
她对这个同父异母的亲妹妹,一向关照有加,纵得她平日里穿衣打扮过分招摇,不似寻常婢女该有的本分。
若只是单纯的出自爱美之心倒也罢了,可惜她这样工于心计的打扮,却是存了些其他不安分的心思。
甄嬛心中竟有些暗暗庆幸,还好宫宴上离席时,陪着她外出的是流朱,否则真让浣碧把她和果郡王相遇一事也抖落出来,那才更加麻烦。
见小主叫她来了之后又半天不说话,浣碧很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感觉,她小心地观察着甄嬛的脸色,试图从中看出一丝端倪。
“小主,您怎么不说话呀?”她在这长久的沉默里感到如坐针毡,便率先开口试图打破这样的气氛。
“浣碧,你可知我今日为何会被禁足?”
浣碧脸色一僵,踌躇的开口道:“一定是华妃娘娘和曹贵人联合起来,找了几个宫女扯谎编了一套口供,想要诬陷小主您。”
甄嬛不动声色的睨了她一眼,声音已然冷了下来:“就算她们想找人编口供,也得有人巴巴的给她们通风报信,里应外合才行呢。”
她见浣碧的神色肉眼可见的越发慌乱,忍不住心中失望:“就比如我宫里有人恰好自作主张去取了桂枝,你说是么?浣碧?”
“这…这,奴婢只是听闻桂枝有利于您的风寒痊愈,实在没想到会被她们给利用了去…”浣碧支支吾吾的说。
甄嬛见她还在抵赖,面上不由得流露出愠怒之色:“浣碧,事到如今你还不肯承认吗?今日是禁足,明日我们是不是就要上演亲姐妹二人自相残杀的戏码,顺带着连累上整个甄家?”
浣碧愣了一下:“亲姐妹?小主,您是怎么知道的?”
甄嬛强压下火气,耐着性子说:“不错,出宫前一天晚上,爹爹已经和我说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