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骗你这个做什么。”白兰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一眼。
“因为我每天下午都要去陪太太半日,当时大爷说要接你回来时我刚好就在太太那里。
太太还很高兴地说与她不谋而合呢,直夸大爷孝顺。”
嫣红听到这里已经全信了,她就说嘛,白兰都能入得了表哥的眼做了姨娘,那他又怎么可能对自己无情。
如果当时不是娘逼得太紧,说不定这会坐在姨娘位置上的人就是自己。
一想到廖姨妈,嫣红心情又有些低落,不由地叹了口气。
“妹妹是怎么了?
是不信我的话?”白兰问道。
嫣红摇了摇头,“我只是突然想起我娘了……”
白兰也跟着叹了口气,“唉,廖家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
如果你们母女二人一直住在府上没有回去就好了,廖夫人如今也能同咱们一起过年。”
说完她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嫣红,见她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忍不住又说道:“不知道当时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母女非要回甘州,是想与廖老爷一家团聚吗?”
是为了什么要回甘州?
嫣红突然想起来了,虽说当时是姨妈要让她和娘回到爹的身边,但是归根结底,都是因为贾敏那个女人啊!
如果不是她非拦着不让自己入府为妾,母亲哪里还用得着去给银杏下毒啊。
就是她,全都怪她!
嫣红本就对她这个表嫂心生愤懑,如今更是新仇加旧恨,把母亲的死全都归结到她的头上了。
廖姨妈的自尽让嫣红一直难以释怀,所以她才会把责任都推到孙姨娘的身上,写信的时候口口声声喊着让宋夫人替母亲做主。
如今宋夫人把她接回府里,也好生劝了她说母亲的死与孙姨娘无关,都是母亲命不好。
一个命不好,让嫣红连可怨之人都没了,心中仇恨的火焰无从发泄。
可刚才白兰的一句话倒真提醒了她,哪里是什么母亲的命不好,事情的根源就是贾敏这个女人啊。
若她不要对自己做妾一事横加阻拦,母亲哪里还需要费那么多心思,哪里还会让姨妈生气送她们走呢。
如果她们不回甘州,还不到四十岁的母亲又怎会命丧黄泉啊!
嫣红越想越是这么回事,她们母女本来就已经退而求其次了,按照她的家世、容貌以及和林家的关系,就是平妻都做得。
但为了林家考虑,母亲已经同意让自己退一步只做个贵妾了。
没想到就连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都得不到满足,贾敏这个女人真的是太坏了!
她就是故意要置她们母女于死地!
嫣红越想越愤恨,把母亲死后所有的不甘、愤懑、仇恨都转移到了贾敏身上。
而此时,正与丈夫和爱女同游夜市的王熙凤止不住地打了两个喷嚏。
林如海连忙握住她的手,“可是穿得少了,受了凉?”
王熙凤一边用帕子擦着眼泪,一边笑道:“哪里,今儿知道要出门,特地穿了冬天新做的这件银狐皮里的斗篷。
这一路走得我出汗呢。
估计啊,这是有人背后议论我呢,所以才打喷嚏。”
林如海笑着伸手点了点王熙凤的额头,“没想到我这个夫人竟还如此迷信!”
王熙凤捂着额头哼了一声,“这哪里就是迷信了,明明是老祖宗传下来的道理好不好。”
林如海好奇道:“老祖宗还管人打喷嚏?”
“那是自然,不信,我说给爷听。”王熙凤得意地笑道。
“老祖宗不是都说了嘛,这打喷嚏啊,就是一想二骂三受寒。
我刚才打得是两个喷嚏,自然就是有人在背后骂我了。”
说完她狡黠地一笑,“我甚至都能想到是谁说我呢。”
“是谁?”林如海很捧场地问道。
“自然是你那嫡嫡亲的好表妹咯……”王熙凤一昂头,转身走人了。
林如海笑着追上去,“好端端的,可又吃哪门子飞醋了。
连打个喷嚏都要编排人。
我看嫣红经此一劫,应该也懂事了许多。
你既是她的表嫂,也该给她寻门好亲事,到时候咱们风风光光把她嫁出去,也算是对得起姨妈对得起母亲了。”
王熙凤叹了口气道:“我只怕……你那表妹心里只有你啊。”
林如海牵起她的手道:“那又如何,我心里没有她不就行了。”
王熙凤抬头看向林如海,若说这男人吧,也不是什么潘安再世的容貌,只不过比大多数男人长得好了那么一点。
好吧,她承认,是好了许多,可是也不至于让人非他不嫁啊?
王熙凤突然伸手在林如海脸上捏了一把,“哼,都是这张脸惹的祸!”
林如海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起来,捂着脸道:“可若不是这张脸,凤儿当日在屏风之后也不会看上我吧。”
唉,原来敏姑姑也是个看脸的,王熙凤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过也是,她前世要不是看脸,也不见得听说要把自己许给贾琏时会那么快就点头了。
可见啊,这世间男女,都是好色的。
这还是黛玉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一路上都兴奋不已,但是毕竟人小,很快就精力耗尽,不停地打着哈欠。
王熙凤虽然意犹未尽,但还是要以女儿为重,看她乏了,便张罗着回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如海神清气爽地从倚松院出来准备去衙里应卯。
刚走到赏兰苑的门口,就听院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表哥早啊!”是嫣红清脆的声音。
林如海不得不停下脚步,笑着回了句“表妹早,怎么这么早起来了?
可是换了地方睡不习惯?”
不过是寻常的问候,但是听在嫣红耳朵里却觉得是表哥对她格外的关心。
她笑着摇摇头说道:“睡得习惯,只不过是想要去给姨妈请安,便早早起来了。”
以前廖姨妈和嫣红住在府里的时候,二人也总是往慕雅堂里去,所以她说要去给宋夫人请安,林如海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他点了下头,“那就代我也问候母亲吧,我这就要去上衙了。”
说完抬脚往前院走去了。
廖嫣红看着表哥挺拔的背影,不知不觉就看痴了,感觉自己现在如同他的妻子一般,在目送他出门。
“姑娘,咱们该走了。”棋儿的一声轻唤,让嫣红回过神来。
她脸色微微一红,今年她就满十八岁了,真得是大姑娘了,若说以前提起给表哥为妾的事情还都是母亲操心甚多。
可如今母亲不在了,她要自己学着为自己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