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罗氏和贺氏之后,王氏和王熙凤就被带去了元春的房间。
元春早就听说她二人来了,在自己房里坐立不安地等待着。
一听见脚步声,立刻起身迎了出去。
本以为见到母亲和姑姑是件开心的事情。
可是不知道是太久没见到家人了,还是因为自己刚受了莫大的委屈,元春一见到她二人,本还笑着,但是眼泪却是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王氏慌得忙过去扯着她往屋里走,“你这孩子,怎么还哭上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这里受委屈了呢。
切莫让人看了去。”
王熙凤却从元春瘪起的嘴角中看出了一丝端倪,这孩子肯定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而且这委屈应该还不小呢,自己和王氏能进宫,估计也是因为太子知道元春受了委屈,这是在弥补。
三人进屋后,王氏终于可以放肆一些了。
她皱着眉头说道:“元丫头,你哭什么呢?
我们进宫看你难道不是天家莫大的荣宠嘛。
你这一哭可别让人给抓了把柄。”
王熙凤连忙看了看左右,见只有一个抱琴在,这也才松了一口。
“良娣,你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本来刚被娘斥责了心中更觉得委屈的元春,在听到姑姑这句贴心话后,眼泪更是止不住地往下流了。
王熙凤心道,果然是让自己猜中了。
她忙走过去,拿起自己的帕子给元春擦泪。
王氏听说女儿居然是受了委屈,也扯着嗓子喊道:“到底是谁欺负了你?
快说给娘听听!
就算这里是天家,也不能无缘无故把人给欺负了去!”
王熙凤忙用眼神示意抱琴去门口守着,又扯了下王氏的袖子,“二嫂,慎言!
莫要惹来祸事。”
王氏虽然压低了声音,但依然气愤道:“可是那罗氏见太子偏宠你给你气受了?
我就觉得她刚才见我的时候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元春见她越说越不像样子,忍住泪说道:“娘,不是您想得那样,太子妃对我很好的。”
“那是谁欺负你?
难道是和你一起进宫的卫家姑娘?
我就知道那小蹄子见你位份比她高,又比她得宠定会不安分。”
“娘!”元春急了,“您别胡思乱想好不好?
知不知道什么是祸从口出!”
王熙凤听元春这么说,明显比在府里的时候成熟了不少,看来是经历了一些事情。
“良娣,现在屋里没有外人,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元春听见姑姑这么说,这才红着眼睛把自己被人陷害有孕,又不得不把孩子拿掉的事情讲了一遍。
眼看着王氏又要喊叫,王熙凤先一步抓住了她的手,“二嫂,你要是再不谨慎些,良娣可就白受苦了!”
王氏使劲抽出自己的手,但她也承认小姑子说的对,虽然她心里气得都要炸了,可也不能在这里发泄。
王氏压低声音说道:“好好的一个孩子就这么没了?
殿下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难道除了太子妃生的,其他的就不是他的孩子了?”
王氏因着自己一门心思想让贾珠尽快有个孩子,所以倒真不在乎这孩子是不是李纨所生。
之前给了贾珠的两个通房都让李纨打发了,她这阵子才正想着要给儿子纳个良妾呢。
她就不信了,如果纳个好人家的女儿回来,李纨也敢轻易把人打发了。
所以她完全无法理解太子为什么只让罗氏生孩子。
元春一开始虽然也对此质疑,但这毕竟是一入宫就知道的规矩,所以她倒没有因此对李湛产生怨气。
“娘,东宫和一般人家不一样。
如果长子不是嫡出将来可能会有很多隐患,这个我是能理解的。
我不怪殿下,只怪算计我的人。”
“可惜害你的那个宫女已经被赐死了,不然我定要捅她几刀才解恨!”王氏咬着牙说道。
王熙凤看着元春,欲言又止,她能想到,那个宫女定是个替罪羊,只是她不知道这幕后的主使到底是是谁。
按理说不会是罗氏,听说东宫还有个侧妃江氏,想必不是江氏就是和元春一同进宫的卫氏了。
只有她们几人之间才存在竞争关系。
因着王氏在跟前不便明说,王熙凤趁她还在咒骂云容的时候,小声在元春耳边说了句,“可是江氏?”
元春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看着她。
不用元春回答,王熙凤就知道自己已经猜到了答案。
“姑姑,我该怎么办?”元春觉得自己今天叫姑姑来实在是太正确了。
本来只是因为和姑姑亲近,所以也想要见见她。
如今看来,姑姑实在是要比母亲聪明许多,也许真得能给自己指点迷津。
王熙凤说道:“先忍着,厚积薄发。”
说到“厚积薄发”,也是王熙凤跟着黛玉听课才学会的新词儿,没想到今天就用上了。
自从陪着黛玉一起同女先生学习以来,王熙凤觉得这读书认字还真是个趣事儿。
有时候简简单单四个字,就把很复杂的意思说清楚了。
她也因此对曾经的探花郎林如海越发地钦佩,这得读多少本书才能有如此的学识在那么多人当中脱颖而出啊。
王熙凤越是知道读书的不易,越是爱慕林如海。
搞得林如海那一段时间心里还有些诚惶诚恐的。
也不知怎地,妻子待他越发地温柔小意,说话时还总爱咬文嚼字的。
若说咬文嚼字这件事,刚成婚的时候她也是这样。
但是自打生了玉儿之后,多少年都不曾如此了,如今一下子恢复到从前,还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左思右想,自己最近都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直到有一天自己在床上问她要不要换个新姿势,王熙凤嗔骂了一句,“滚你娘的!”,林如海才确定妻子一切正常。
其实李湛和元春说的差不多也是这个意思,但是听姑姑也这么说,元春才觉得,自己可能真得只有等待时机了。
不过王熙凤又和她说道:“不管如何,这次你能想明白道理没有和殿下置气是件好事。
说明你长大了,成熟了。
虽然这次的代价惨痛了一点,但是吃一堑长一智,咱们贾家的女人定不能就这样让人欺负了去。
她是国公府的女儿,你也是,咱们没什么低她一头的。
别看她如今是侧妃,但是将来还指不定谁在上面呢。
你要记住,在这里,你最大的依仗就是殿下。
该怎么做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不要怕他偏宠你,要让他爱你更多才好呢。
只不过你必须长出刺来,才能承受的了这份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