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立刻回道:“就是在园子里发现的,让一个粗使的丫鬟傻大姐给捡了去。
幸好让我们遇见了,不然让她把这东西再传到姑娘们手里可就糟了!”
“园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贾母怒道。
王氏也生气地说道:“您可说呢?
我也想知道大嫂管得这大观园里,如何会有这种东西?”
贾母生气地喊道:“鸳鸯!鸳鸯!去把大太太给我叫来!”
琥珀这时连忙跑了过来,“回老太太的话,刚才鸳鸯的嫂子过来了,把鸳鸯叫出去说话。
我这就去给您把大太太叫来。”
说完琥珀就急忙去翌日堂找人了。
方氏听说王氏到荣禧堂去告状了,心中倒也不是太着急。
她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执掌中馈,为了这个家也算是尽心竭力。
即便是有一星半点儿没做到位的,老太太也不是那种糊涂人,自然是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所以方氏很坦然地就跟着琥珀去了荣禧堂。
贾母一见到方氏,就把手里的绣春囊丢到她面前,沉声质问道:“园子里如何会有这种脏东西?”
方氏将绣春囊拿起来一看,也大吃一惊。
按理说园子里的三个姑娘都算是她带大的,当初小姑子给家里请了教养嬷嬷后,都是吃住一起学规矩。
丫鬟也都是她精心挑选后才放到姑娘们身边的,自问这些人里没有能作出这档子事儿的。
在方氏看来,这种东西,多半是宝玉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可能不小心掉在园子里了。
只是这种无凭无据的话她还没法子说,又事关宝玉,老太太和王氏是绝对不会信的。
方氏一下子就陷入了困境。
不过她思忖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母亲,这种东西肯定不可能是咱们家哪个姑娘屋里出来的。
我养大的姑娘们,我这点子信心还是有的。
这园子里每日进出之人甚多,更何况宝玉身边的小厮们也是随意进出。
那些小子们如今也都大了,不知道从哪里得来这些玩意儿也是有的……”
她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让王氏打断了。
“大嫂这是要将脏水泼给我们宝玉了?
我是断然不允的!”
方氏已经很婉转地说会不会是宝玉身边哪个小厮的东西了,但是没想到王氏仍是不依。
贾母也知道这种事情口说无凭,但是不管是谁的,出现在园子里本身就是一件不能忍的事情。
所以她听着两个媳妇争辩了一会,才开口道:“老大媳妇。
你素日里做事能干,我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是如今这园子里出了问题也是实情。
你要把心思多往园子里放放,虽说几个姑娘都是庶出,但是名声有碍了伤的也是阖府上下的脸面。
更何况还有亲戚姑娘在,就更要谨慎了。”
这话说得有点打方氏的脸,虽然园子里三个姑娘都是庶出,并没有她亲生的,但是方氏自问从未苛待过几人。
如今老太太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方氏因为三个姑娘不是她亲生的,所以才会出这样的问题。
方氏虽然心里有气,但还是回道:“娘说的极是,是我平日里顾虑不周了。
我这就加强园子里的人员防守,好生筛查一遍。”
王氏开口道:“那园子里本就都是大嫂的人,自己查自己,能查出什么问题来?”
方氏忍着气问道:“那依着弟妹看要如何才好?”
王氏看着贾母说道:“既然大嫂管这园子出了这么大的问题,那自然是要我帮着一起管管才好。
多一个人,多一双眼睛不是?”
王氏就差没说出来要帮着方氏管家了。
贾母听到这话一时也陷入了沉默,她生气归生气,但是也知道管家这种事儿不能让小儿媳妇掺和进来。
就在气氛有些沉重时,鸳鸯突然跑了进来。
她一进门就跪在贾母面前哭诉道:“老太太,大老爷居然让我嫂子找我说要让我当姨娘。
这事儿我是万万不依的。
但是我嫂子说了,大老爷就看上我了,说只要我在这府里一天,就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既然如此,我鸳鸯在此以死明志!”
说着她就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剪刀,直直地往自己的喉咙插下去。
幸好琥珀眼疾手快,一下子扑过去,让那剪刀堪堪从鸳鸯的脖颈处划过,留下了一道寸许长的血印子。
贾母见状差点没气晕过去。
她指着方氏的鼻子骂道:“你去告诉那个为老不尊的,任凭他喜欢谁,我给他银子直接去买就好了。
如今我还没死呢,竟连我身边这么个毛丫头的主意都敢打。
还说什么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做娘的了?
我看他巴不得盼着我早点死呢吧?!”
方氏哪里知道贾赦居然绕过自己,直接找鸳鸯的家人去说这事。
她以为经过自己上次对他的劝说已经将他劝服了呢。
没想到竟是瞒着自己做下此等事儿来。
可是这时即便是方氏说自己不知情也不可能了。
她只得老老实实站在那里,任凭贾母数落。
王氏看着眼前这出人意料的一幕,开心得差点压不住自己的嘴角。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都在帮她啊。
谁不知道鸳鸯是老太太的贴心人,只怕她知道的事情比两个儿子媳妇都多呢。
这老大看上谁不好,居然看上鸳鸯,真是自讨没趣。
不过看着方氏挨骂,王氏也是要做做姿态的。
她立刻站起身来,陪着方氏一起站着听训。
贾母越骂越生气,越发觉得这个大儿媳妇定也不像自己想的那般老实。
她一眼瞥见站在方氏旁边的王氏,也许正好借这个机会让方氏好生反省一下也好。
“从今天开始,你就把家里的钥匙都交给老二媳妇。
什么时候你把你那个小家管好了,什么时候再说执掌中馈的事情。”
方氏哪里敢不应,立刻就点了头,只是看着王氏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心中实在是忿忿不平。
自己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家,结果因为弟妹的告状,因为丈夫的不知廉耻,就这样都被抹杀了。
方氏急火攻心,刚走出荣禧堂的大门,就吐了一口血出来。
王氏在旁边看见,用帕子擦了擦鼻尖,“大嫂,不过是不用管家了而已,也用不着气得吐血吧。
难不成你这几年管家真得有什么猫腻怕我查出来不成?”
方氏气得想要回几句,结果一口气憋在胸口没喘上来,一下子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