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丞相心中焦急万分,却又佯装无事发生。
“母亲,六丫头找到了。儿子这就去将她接回来。”
“阿弥陀佛,我家小六终于找到了。快去,快去将我的乖孙女接回来。”
“小六被景沅那个黑心肝的小子扔到外面。昨夜又是打雷又是下雨的,丫头肯定吓坏了。”
“快将小六迎回家来,好好照顾。”
温丞相带上十多个丫鬟仆妇,跟着前来报信的王二,匆匆忙忙地赶往京郊的饭馆。
饭馆内,桌子上摆满了应季的果子和蜜饯。
裴寂、福伯、柳圣手与温锦四人围坐在桌旁,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忽然,温锦似有所感。她连忙催促着他们三人将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福伯更是细心地将桌子下的果核和果皮也收拾干净。
随后,她走到柳圣手放置医箱之处,打开医箱取出针灸针,对着自己身上的某处穴位扎了下去。前一秒还生龙活虎的人,下一秒便变得病恹恹的,气若游丝。
就在温锦刚刚变得气若游丝之际,温丞相带着一群人走了进来。看到温锦那虚弱的模样,温丞相心头一紧,快步上前。
“闺女,你这是怎么了?”温丞相焦急地问道。
温锦的眼角流出泪水,声音微弱的说道:“爹爹,女儿以后怕是不能在您面前尽孝了。”
温丞相眼眶泛红,伸手揉了揉温锦乱糟糟的头发:“傻闺女,你这是说的什么傻话。有爹在,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温丞相看到柳圣手站在一边,为了自己的宝贝闺女,只能是拉下老脸恳求道:“柳圣手,您的医术在我景国堪称传奇,能不能请您帮我家小六看看。”
柳圣手连忙起身,微微拱手道:“丞相大人,我已经事先替温姑娘诊治过了。温小姐这病症…”
温丞相看着柳圣手支支吾吾的模样,心中顿感不妙。“柳圣手有话不妨直说。”
柳圣手重重叹了口气,惋惜地说道:“温小姐这病,乃是心病加上惊吓过度所致。若想有所好转,还得小姐自己想开才行。”
温丞相一听这话,心中涌上愧疚之情。他眼中闪着泪花,声音哽咽道:“闺女,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没有护好你。”
温锦的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落了下来,她柔柔弱弱地对温丞相说道:“不怪爹爹,是女儿的不是。女儿就不该活在这世上,让生养我的父母蒙羞。”
温锦的话,无疑是往护崽的温丞相心上捅刀子。只见他怒目圆睁,看着她出声斥责道:“说的什么胡话!我将你教养这么大,是让你来气死我的吗?”
温锦似是破罐子破摔般说道:“昨夜,贤妃娘娘差宫中嬷嬷送来一壶佳酿,说是庆贺我与景王大婚,宫中特意赐下的。”
“女儿以不善饮酒为名,婉拒了嬷嬷。可谁曾想,那嬷嬷竟亲自将杯子里的酒强行灌入女儿口中。”
“后来女儿在景王面前失了仪态,景王骂女儿不知廉耻,还派府中的丫鬟仆妇将女儿浸泡在冰冷的水中醒酒。女儿不堪受辱,碰柱自尽未果。”
“在没有确定我身亡的情况下,景王又派身边的侍卫将我拖到离此不远的乱葬岗任我自生自灭。”
“爹爹,女儿真的是不知廉耻、不配活在世上之人吗?我…我是不是给我们相府丢脸了?”
此话一出,裴寂双手紧握成拳,一脸心疼地看向温锦。
柳圣手心中暗道:“景沅,你竟敢如此羞辱我师父,你最好日夜烧香祈求,不要犯到我手里。”
温丞相怒不可遏:“景沅,你竟敢如此羞辱我的女儿。”
他怕自己生气的模样吓到温锦,连忙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温锦纤细的手,温柔地安抚道:“闺女不怕,爹一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温锦摇了摇头,哭着对温丞相说道:“爹爹,你千万别做傻事,景王,景王可是皇上的儿子。”
温丞相拍了拍她的手:“此事你就别管了,一切有爹爹为你做主。”
随后,他朝着丫鬟仆妇吩咐道:“将六小姐带回府中,好生照顾着。还有,六小姐身上的衣物,暂时不要换。”
丫鬟、仆妇们接到命令后,连忙走到温锦身边,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地将她背到了马车上。
温丞相看向裴寂,面露感激之色。“今日温某能寻回爱女,多亏了裴公子施以援手。若没有裴公子,我父女二人今生怕是见不到面了。他日,老夫在府中设宴。裴公子一定要赏脸前来。”
裴寂微微颔首,拱手道:“丞相大人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设宴就不必了。”
说罢,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温锦离去的方向,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担忧。
稍作停顿,裴寂又道:“景王如此行径,实乃过分。若有需要裴某之处,丞相大人尽管开口。”
温丞相看着裴寂,心中对这个年轻人又多了几分赞赏。“裴公子高义,温某记下了。此事温某自会妥善处理,定不会让小女白白受此委屈。”
裴寂微微皱眉,似是仍有忧虑。“丞相大人,景王骄纵跋扈,此事恐不会善罢甘休。还望大人早做打算,护温小姐周全。”
温丞相神色一凛,沉声道:“裴公子放心,我温家虽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景王若敢再欺我女儿,我定让他付出代价。”
裴寂点了点头,“既如此,裴某便放心了。希望温小姐能早日忘却这段痛苦的经历。”
温丞相离开后,面色凝重地回到府邸。一入府邸,他便屏退左右,独自走进书房。
片刻后,书房门再次打开。只见他褪去衣衫,露出精瘦却不失坚毅的脊背。
随后,他命人取来荆条,那荆条根根粗壮,上面的倒刺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寒芒。
当粗糙的荆条触碰到肌肤的那一刻,他的身体微微一颤,但眼神中的决绝却未有丝毫动摇。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温锦受辱的面容和惊恐的眼神,心中的疼痛愈发强烈。
平日里,温丞相出入皆有随从簇拥,前呼后拥,好不威风。而此刻,他却孤身一人,背着荆条走在通往皇宫的路上。
路上的行人看到他这般模样,无不惊愕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