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寰面露犹豫之色,看了看景逸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又望向温锦,轻声道:“娘子,我又何尝不知此事风险巨大。”
“只是逸儿如此哀求,我实在于心不忍。就没有一个既能帮逸儿,又能不被地府察觉的法子吗?”
景逸见皇叔似乎有帮忙之意,眼中燃起一丝希望,忙不迭地磕头道:“皇叔、皇婶,侄儿求你们了。若能得偿所愿,侄儿来世定当结草衔环,报答二位的大恩大德。”
温锦却无奈地摇了摇头:“夫君,这世间哪有如此两全其美的办法。且不说地府的手段,单是那生死簿上的记载,岂是轻易能篡改的?”
“一旦被发现,不仅我的修行会毁于一旦,就连你我二人的性命也不见得能保住。”
景寰听了温锦的话,不禁长叹一声,满脸无奈与惋惜。
他知道温锦所言非虚,可看着景逸那悲戚的模样,心中实在难以割舍。
景逸见温锦如此坚决,皇叔也面露难色,心中的希望渐渐熄灭,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难道侄儿真的没有一点机会了吗?侄儿实在是放心不下母后和雨柔啊。”
就在这气氛压抑到极致之时,一阵阴风夹杂着黑雾呼啸而至。
随着雾气散去,来人的身影,由原来的模糊不清渐渐凝实。
只见判官身着黑袍,头戴官帽,手持生死簿,带着十几名阴差显现在他们面前。
判官崔珏,看着温锦和景寰,厉声斥道:“哼,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妄图违抗地府之令!阻挠阴差缉拿生魂。”
景逸见状,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也没了,绝望地闭上了双眼,身体都微微颤抖起来。
温锦赶忙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判官大人,景逸他这也是情难自抑,这才出此下策,还望大人看在他一片赤诚之心的份上,网开一面。”
“哼,网开一面?”判官面色一沉,目光冷冷地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温锦的身上。翻开生死簿,指着关于景逸的那一页。
“生死簿上早有定数,他阳寿已尽,这是天命,哪容得你们这般随意阻拦,扰乱阴阳秩序。若今日开了这个先例,那这天地岂不乱了套!”
温锦心中暗自思忖:“我不过是为他求个情而已,怎么就成阻拦了。”
她的心中是这样想的,面上却是无比恭敬地回道:“大人,这其中必是有什么误会,我可从来没有阻拦干预过此事啊!”
判官闻言气极反笑,怒甩袍袖,沉声说道:“这皇宫之中,唯有你一人是修行者,身上还有无数的功德之光护佑,若此事不是你所为,那还会是谁?”
温锦眉头紧锁,无奈地摊了摊手道:“大人,您不能仅凭这一点就认为此事是我做的,或许是别的修行者,顺路救下他就走了,也未可知啊!”
判官崔珏怒目圆睁,气冲冲地指着她,腿肚子却莫名地有些发软:“你当本官是瞎的吗?若不是你救下的,他又因何处出现在此处,又为何请求你的帮助。”
“黑白无常两人缉魂不力,早已向本官言明,是受到一只黑猫的阻拦。而本官刚刚到你这里的时候,刚好看到那黑猫带着景逸,寻你而来。”
温锦这下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只能是用手挠了挠头,原地踱步。
片刻之后,她似是想到了什么,顿时眸中一亮,缓缓说道:“这误会,既是那黑猫引起的,那是不是只要我找出那只猫,便能向大人证明我的清白。”
判官似乎早就料到她会如此说,故作姿态道:“那是自然,本官又不是那不讲道理之人,只要你能将那黑猫找出,自是能证明你的清白。”
温锦心中一喜,连忙应道:“好,那大人容我掐算一番,我将那黑猫寻来。”
判官崔珏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嘴角微微上扬:“好,我且容你掐算一番,若是找不到那黑猫,你便要与那景逸一同下地府受审。”
温锦听闻此言,心里“咯噔”一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皮应道:“大人放心,我定尽力而为。”
说罢,便闭上眼睛,双手快速掐算起来,额头上渐渐渗出细密的汗珠。
景寰亦是在旁,大气都不敢出,唯恐惊扰到正在专心掐算的温锦。
须臾片刻后,温锦得到了推演后的答案,可是,她好似不确定般,又重新推算了一遍,得到的结果与之前相同。
判官崔珏见温锦这般反复推算,脸上那讳莫如深的神色未改,只是微微皱眉,开口道:“如何?可是算出那黑猫所在了?莫要拖延时间,本判官可没那许多耐心。”
景寰则焦急地看向温锦,眼神中满是担忧,心里暗暗盼着温锦能算出结果,手也不自觉地攥紧,等待着温锦开口回话。
温锦长舒一口气,脸上满是凝重,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大人,我已算出那黑猫所在,只是那地方…”
崔珏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心中暗惊:“这事做得如此隐秘,难不成她真的算出来了?”
他心里如此想,面上却极力地保持着镇定,保持着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沉声道:“有话就说,有屁快放,说个话都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嘿,糟糕的老东西,还是个爆脾气。”温锦心中吐槽,轻轻挑了挑眉,看向崔珏:“大人,那黑猫如今正在幽冥地狱,阎君秦广王殿下的怀中。”
“我还算出此事是你冥界贼喊捉贼,为的就是让我帮你们去做一件事情…”
崔珏一听这话,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眼中闪过一抹凌厉的寒光,怒道:“休得胡言乱语!你竟敢污蔑冥界,污蔑本判官,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景寰在旁吓得瞪大了眼睛,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温锦这话可太胆大了,这不是公然和冥界作对嘛,这下可捅了大娄子了。
他想拉温锦一下让她别再说了,可又怕此刻贸然行动会更加激怒崔珏。
温锦却是毫无惧色,双手抱胸,下巴微微扬起,继续说道:“大人何必动怒呢,我所言句句属实,大人若是心中无鬼,又怎会这般气急败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