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新皇登基,不宜见血,陆家只有陆子骞被判了斩首,明年秋后问斩,其余人都贬去马场为奴。
陆子骞得知后,嘴角勾起,谢云兆还是念着他的,给他个痛快,不必为奴受折辱,挺好。
爹,娘,哥哥们,我死了,管不了你们的死活了。
念及先帝膝下子女不丰,三王爷一家贬为庶民。
三王爷气愤又没法子,好在是保住了命,他还以为自己一定会死呢。
五王爷和老王爷的孙子经查实并未参与造反,恢复身份,但永世不得出京,也不得干政。
李琛被贬为庶民,并逐出皇家族谱,棺椁不能葬入皇陵,其后宫妃嫔子女,全部贬为庶民。
任皇后也被贬为庶民,回了任家。
李琛的小舅子任监军因大义灭亲,升了官,所以任家的下场还好。
到了谢云争,谢云兆和沈书榕说不用顾及他的身份。
谢云争已死,无法治罪,只能把他那一脉被逐出谢家族谱,往下三代不得为官。
李尚书已经替谢知南难过了几日,这孩子,到底被他爹牵连了。
当谢知南接到圣旨时,离地不高的屁股直接坐地。
一定是娘的意思,都是娘的意思,她不想认自己就算了,还见不得自己好!
没了鲁国公府的庇护,他还算什么?
书都不让读,也不可以为官,还不如叫他去死!
“我要见二婶,我要见二婶!”谢知南耍起脾气,在地上打滚,哭着喊着要见沈书榕。
见什么二婶,你个罪臣之子,还想见女君?
奶娘都不想搭理他了,他现在还算什么小主子?
又怕他告状,太夫人可见不得他哭,还是让婢女去传话。
回来后就站在门边,静静的看着他打滚,一句哄劝都没有。
反正哄了他也不领情,这么多年,这孩子跟她一点都不亲近,要不是月银给的多,活计还不累,她巴不得早早换主子。
婢女传话倒是能传进皇宫,但传不到沈书榕那里。
太夫人知道了,很是心疼孙子,安排车驾回鲁国公府哄他。
谢知南看到只有祖母来,又气哭了。
“二婶为什么不来?”
“你二婶如今是皇帝了,忙的很,她还怀着身孕,祖母知道你难过,阿南放心,祖母已经给你买了宅院,这就送你过去,你的一切都和府里一样,不哭了好不好?”
“她是皇帝,她忙,有了别的孩子,所以,她不要我了,不管我了是吗?”谢知南哭的凶,嘴里反反复复说着祖母听不懂的话。
太夫人不知道他为啥一定要找沈书榕,没法子,把孩子抱起来,要带他去新宅子。
谢知南不去,他趴在太夫人怀里一直哭:“祖母,阿南不能当世子,不能当鲁国公是吗?”
太夫人眼热,她也不想的,谁都不想的。
“因为我爹,我成了罪臣之子,我不做我爹的儿子了,行吗?”
谢知南没办法了,见不到娘,见到也不会给他好脸色,更不会改变这个处罚。
但他还有李婉儿这个娘,李婉儿是尚书府的千金,他只要进了尚书府,就还有机会不是吗?
李尚书是他外祖父,会愿意看到他有出息的。
“你说什么?”太夫人没听懂他的话,他怎么可能不是云争的孩子?
……
李婉儿听到太夫人带着谢知南来访,赶紧披了外衫,赶去前厅。
李尚书不在,李夫人已经在待客。
谢知南看到李婉儿进来,从外祖母腿上滑下,小短腿跑着奔向李婉儿。
“娘,儿子想你了。”抱住她的腿。
这孩子,生出来快三年半了,都没这么和她撒过娇。
李婉儿一下子眼泪就流满脸颊,蹲下来抱住他:“娘也想你。”
“娘,我想跟着娘过日子,不回谢家了。”
李夫人有些尴尬,这孩子要是李家养,女儿还怎么议亲?
带着个拖油瓶嫁人吗?
太夫人也有些尴尬,夫君和云兆还不知道这件事。
但又一想,阿南已经被逐出族谱,谢家的一切资源都不会倾斜他,也许阿南改姓李,还能有个好前程。
母子俩抱头痛哭,不管别人怎么想。
……
皇宫里,皇帝的寝宫是最大最舒适的,谢云兆和沈书榕就住在这。
听到谢知南要改姓李,叫李知南,去和李婉儿住,入李家族谱,沈书榕很快就答应了。
她连他二婶都不是了,真好。
几日后李婉儿要带他回老家,他提出走之前想回鲁国公府看看,再去郡主府看看。
李婉儿只以为他是怀念住过的地方,便带他去了。
到了鲁国公府,他去了朝晖院,装模作样看过之后,拉着李婉儿走人。
到了郡主府,他一门心思要去后花园。
等看到破败的小屋已经坍塌,变成一片废墟时,他的眼眶忍不住红了,小小的拳头攥的死紧……
爹不在了?
娘杀了爹?
……
几日后,李婉儿带着儿子回老家,她不想再嫁人了,只想好好养大儿子,照顾好祖母。
留在京城娘会让她相看,其实她内心很抵触成婚。
当初看见谢云争第一眼,她就沦陷了。
京城第一公子又如何?就是个大坑,她好不容易从这个坑里爬出来,不想再陷入另一个大坑。
“阿南,娘给你讲,娘从小长大的地方,人特别好,善良诚恳,没有京里的勾心斗角。”
“勾心斗角你还听不懂什么意思,不过娘希望你这辈子都不要懂。”
李婉儿自说自话,李知南一句都没回,那双恨不得快点长大的小手,掀开了马车窗帘,眺望着远去的城门,心中暗暗发誓,他早晚会回来的。
到那时,娘,我们就是敌人。
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做了皇帝也不代表能坐的稳,二叔当年也是肃清很多叛乱,才稳稳当当传位给自己。
用雷霆手段压的百官不得不妥协,这样换来的皇位,能维持多久呢?
他坐回来,听着李婉儿嘴里毫无用处的话,烦闷的倒头就睡:“我困了,娘别说了。”
“哦,好。”李婉儿扯过被单,给他盖好。
这孩子,那日抱着她哭过之后,又像小老头一样了。
她自己生的儿子,却一点都捉摸不透,挫败的感觉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