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惊澜和吉祥两人一前一后,身影如燕,轻盈的在屋檐上飞身而过,约莫一刻钟后,靖王府的朱漆大门已近在眼前。
门口的小厮看着有人突然造访,不由得眉头一皱,毕竟全天下的人都知晓这靖王殿下乃是最不能招惹的主,这靖王府更是没人敢随意前来。
可当宋惊澜提步走上石阶,那小厮立刻便将他认了出来,面色一喜,赶忙向着他躬身行礼。
“……殿下!”
宋惊澜神色冷峻,俨然还在因为姜虞月方才所言而感到不快,只应了一声,那小厮赶忙推开大门,立刻朝着府内高声通报。
“靖王殿下回来了!”
宋惊澜长期不在府内,因而府上的下人倒也不多,留在府里替他打理家务的李管事一听这话,赶忙快步走了出来,眼里满是惊喜与不可置信。
“殿下……!当真是殿下回来了!”
李管事似有些不敢相信,赶忙走到了他的身前,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看着宋惊澜气色红润,心中的一块巨石总算是落下。
“殿下的毒可都清了?虽说有小侯爷时常保平安,但老奴心中着实担忧,如今瞧着殿下气色如此之好,老奴也能放心了!”
“本王一切安好。”
宋惊澜拍了拍李管事的肩,“倒是这段日子,有劳了。”
“殿下这是说的哪门子的话!”
李管事又想起了正事,赶忙道,“殿下,小侯爷今日来了府上,谁是估摸着您今日便会回来,此刻正在书房候着呢!”
宋惊澜神色一暗,这蒋非离对他的行踪倒是摸得清楚。
待到宋惊澜快步走进书房,果然便看到蒋非离正懒洋洋的斜靠他的椅子上,听见脚步声见他来了,这才站起身来。
“总算是舍得回来了?”
蒋非离一如以往的戏谑语气,不过一瞧宋惊澜这阴沉的脸,不由得眉头一皱。
按理来说这宋惊澜应当是同那姜虞月一同上的京城,这会一来便黑着个脸,莫非又是因为那个女人?
想到这个,蒋非离不由得撇了撇嘴,着实是不理解,不过这会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他倒也没把这些话给说出口。
“现下情况如何。”
宋惊澜语气冰冷,一来便直入主题,蒋非离也同样正色道,“陛下的身子状况是越发的不行了,我师兄已被要求时刻守在陛下身旁,已有十几日都不曾出宫了,恐怕是真快要挺不住了。”
“至于你的那几个皇侄……”
蒋非离顿了顿,又继续道,“定王和梁王早早的便进宫侍疾了,至于宁王昨日也已匆匆返京,现下应当也在宫中。”
“不过因为陛下至今都还未曾立储,因而这三人都在暗暗较劲互相防备着,梁王手上有着些许兵力,前两日我打探了一番,他似乎有打算将皇城戒严的势头,估计是打算……”
后面的半句话蒋非离并未说出口,但宋惊澜自然知晓他的意思,只要率先控制住了整个皇宫,不管到时候陛下传位给谁,只要率兵夺得先机,那皇位便唾手可得。
说到这里,蒋非离又瞥了他一眼,“看吧?我可没骗你,若是你再晚些回来,恐怕就真的要变天了,如今你那三位皇侄除了互相较劲以外,也都一直在暗中搜查你的下落,就怕你还活着来同他们争夺皇位呢。”
”可这进宫确实是越发的难了,我猜这恐怕也是你那几位侄儿的授意,不过他们也确实是有些太小瞧你了。”
蒋非离话语里带着浓浓的嘲讽,“光是靠着他们这点兵力就想阻你进宫,实在是痴心妄想,更何况陛下如今尚在,他们可没那个胆子阻你一皇叔进宫面圣。”
宋惊澜沉默着听完了蒋非离的这些话,对于如今的局势多少有了个大概的了解后,便径直起身朝外走去。
蒋非离见状眉头一皱,赶忙问道,“你这是要去哪?”
而宋惊澜则是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是格外的冰冷。
“更衣,进宫。”
片刻后,宋惊澜换上了一袭玄色锦袍,布料上繁复的云纹隐隐透着几分张扬,腰间的墨玉腰带勾勒出劲瘦的腰身,举手投足间皆是矜贵。
吉祥看着自家殿下如此穿着心中暗叹,立刻跟在身后同他一起乘上了进宫的马车。
而此时的皇帝寝宫内,无数宫人屏息凝神,侍立在旁,百里子玄也同样在此,看着床榻上的皇帝眉头紧锁,而刘公公手中捧着药碗,正在为皇帝喂药。
可皇帝面色极差,刚一口药喂进嘴里便是剧烈的咳嗽,药汁顺着嘴角流出,显然已无法下咽。
“百里神医,您看这该如何是好呀!”
刘公公着实没辙了,手足无措得为皇帝擦净嘴角,又赶忙向一旁的百里子玄求助着,而他也同样是眉头紧锁,他已入宫医治多日,这皇帝剩下的日子掰着指头也都能数得清了。
“咳咳……”
床榻上的皇帝又是猛然咳嗽了几声,摆了摆手,示意刘公公不必多问。
“朕自个的身子……自己最清楚,眼下……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听得这话刘公公赶忙道,“陛下可不能说这样的话,百里神医在此,必定能叫陛下逢凶化吉!”
而皇帝依旧是摇了摇头,正欲开口,而外头却是齐声响起了诸多大臣的声音,以户部尚书张自清为首的诸多大臣们齐声高呼:
“臣等恳请陛下早日立储,以定民心!”
听得这话,皇帝又是双眼紧闭,脸上的表情颇为无奈与疲惫。
刘公公同样是神色一沉,这些天来几乎日日都会闹上这么一出,张自清等人每日都在这寝殿门口跪着,虽说口口声声是为了江山社稷着想,但如此行径,简直同逼宫没有任何区别!
“陛下,可要奴才去将他们给请走?”
刘公公轻声询问着皇帝的意见,而皇帝则又是深深叹了口气,虚弱的语气又是透着几分决然。
“即便你今日将他们给赶走,但只要朕一日不立储,便……得不到一日的安宁,他们都是眼瞧着朕快要不行了,这才敢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