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奎压低身子,举枪瞄准书房:“猴子你少贫,赶紧找找波哥在哪!等一下还要等他信号呢!”
喉结滚动间,他的目光死死锁住二楼敞开的雕花窗。
侯勇用望远镜搜索了一阵后,放下望远镜呐呐地说:“呃~!瞎子,好像出了点问题!”
“又怎么了?”熊奎不耐烦地问道。
“怎么有两个检查点?”侯勇一脸的茫然。
熊奎的98K枪口转向街道,机械瞄准具扫过两处相隔百米的岗哨,“波哥没说是哪个检查点吗?”
“好像没有!”侯勇呐呐地说。
“波哥不是画了张图吗?”熊奎急眼了,转头恶狠狠地盯着侯勇。
侯勇的脸瞬间煞白:“我忘了!”
“卧泥马!你是怎么做事情的,我现在特么都想掐死你!”熊奎脸都绿了,这观察手真特么不靠谱,“赶紧找哇!波哥在检查点执勤,肯定能找到他的!”
侯勇举起望远镜反复扫视,镜片里只有晃动的人影:“可两个检查点都没有哇?完了,波哥不会出事了吧?难道暴露了?”
“放心,波哥那么精明的人,没那么容易暴露,应该是临时有事被叫走了!”熊奎深吸口气平复下心情,“这次任务很重要,波哥会想办法回来的!”
“那万一他因为被其他事情拖住了回不来呢?”
熊奎的瞳孔微微收缩,看着远处的汪公馆道:“不怕,窗户开着呢!
只要目标出现在书房,不用波哥指引,我都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枪打死他!”
“你认识汪鸡卫吗?”
“以前不认识!但这两天他来上海后,报纸上天天报道,上面有他的照片,我专程看了一眼,不会认错!”
汪精卫油亮的大背头在记忆里清晰浮现,熊奎暗自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提前做了功课。
侯勇抹了把冷汗站起身:“那就好!吓我一跳。你在这里盯着吧,反正我也帮不上忙,我到后面去抽根烟缓一缓!”
“抽......抽烟?执行任务能抽烟吗?”熊奎猛地头看向侯勇。
“执行任务不能抽烟吗?”侯勇一脸无辜看着熊奎。
“应该不能吧?”熊奎压低声音,望着楼下流动的探照灯光,”大晚上的,这么高容易被人发现。”
“我躲在角落里,下面的人看不见!”侯勇猫着腰窜到阴影处,小刀牌香烟的火苗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烟草的味道飘过来,熊奎喉结动了动:“你......那你抽快点,等一下换我抽!”
“你不是说不能抽烟吗?”侯勇吐出烟圈,在月光里散成诡异的形状。
“你都抽了我还不抽?”熊奎从怀里摸出包皱巴巴的大前门,“赶紧的!”
十分钟后,两人都轮流过了把烟瘾,才回到隐蔽位置安心等待。
熊奎单膝跪地,98K稳稳架在钟楼顶层破败的墙台上,机械瞄具死死咬住汪公馆二楼的书房窗口。
侯勇半倚在斑驳的砖墙上,望远镜来回转动,目光在汪公馆正面转来转去。
“瞎子,一楼靠东边那亮堂堂的,是餐厅吧?”侯勇突然压低声音,望远镜筒缓缓扫过一楼东侧的西式落地铁窗,“里头乌泱泱坐满了人,刀叉杯盘一台都是。”
熊奎喉间发出一声闷哼,食指无意识摩挲着扳机护圈:“仔细找,汪鸡卫那老汉奸肯定在里头。”
“我上哪知道汪鸡卫长啥样!”侯勇烦躁地抹了把脸,“就瞧见一群穿西装的举杯碰盏,吃得那叫一个欢实。”
“你个废物!”熊奎猛地夺过望远镜,金属镜筒还带着侯勇掌心的温度。
透过蔡司七倍镜,宴会厅内的奢靡景象扑面而来——长桌上银器折射着水晶吊灯的冷光,身着旗袍的女子笑靥如花,珍珠项链随着举杯动作轻晃。
最上首的主位被罗马柱遮挡得严严实实,只能看见半截藏青中山装袖口,腕间的金表在烛光下泛着金光。
“还真是餐厅!”熊奎举着望远镜认真观察着,“吃饭的人乌央乌央的,没一个熟面孔。
瞧这坐席排位,最上头那个八成就是汪鸡卫,可惜被柱子挡得严严实实。”
他恨恨啐了一口,“只能看见右手,连正脸都瞅不着,不然现在就能送他归西了!”
“要不先死盯着餐厅?保不准待会儿他要起身敬酒,只要露出半张脸就行,早搞定早收工!”侯勇趴在边上出主意。
“这镜子倒是清楚。连那秃头脸上的老年斑都看得真真的。
波哥说有种能装枪上的瞄准镜,真要有这种镜子我都能打八百米。”
他突然顿住,望远镜里的画面让喉结上下滚动,“泥马!这菜还真丰盛啊!
这菜摆得跟御膳似的,好多菜都不认识!那白瓷碗里泡的怕不是鱼翅?”
“我看看我看看!”侯勇夺过望远镜,镜片后的眼睛猛地瞪大,“卧泥马!
这道镶金边的白瓷碗,一看就很高档,里头怕不是炖着龙肝凤髓?”
他喉头滚动着咽了咽口水,肚子适时发出一声闷响,“说起来老子晚饭都还没吃呢!瞎子快看——汪鸡卫站起来了!”
熊奎瞬间将98K抵住肩窝,机械瞄具在雕花铁窗间来回游移:“特么的,怎么都是坐在下首的捧着酒杯往上凑?汪鸡卫那鸟人不会表现得亲民点,下来走两圈吗?”
侯勇的望远镜死死咬住主位那团藏青影子:“这是私人宴请,汪鸡卫多骄傲的人?他才不会主动走下来敬酒呢!”
“盯着他,说不定他的心血来潮下来了呢!”
两人正专心致志地观察着餐厅的动向,却不想检查点的某人正从阴影里走出来观察着这边,还向前走了几十米放了一泡水。
二十分钟过去,水晶吊灯下的杯盏此起彼伏,唯有主位那人始终端坐,连举杯的动作都透着懒洋洋的倨傲。
当敬酒的宾客走过来弯腰九十度敬酒时,他甚至都没站起来,只是象征性的碰了碰杯沿。
“狗东西!走两步就那么难吗?”熊奎狠狠砸了下枪托,摸出皱巴巴的烟盒。
两人又默不作声地轮流到角落里点燃香烟,活动着发麻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