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礼成
长公主府装点的遍布红绸锦色,屋檐廊角,高挂贴着喜字的彩灯,院里各色花木上头,扎着红绸剪裁的花朵。
目之所及,一片喜庆之色。
送嫁队伍停在公主府门前,倚梅画竹上前打起纱幔珠帘,萧月卿手执团扇遮面,身子刚探出辇舆,就又被崔阑打横抱起,周遭传来观礼众人的喝彩声,一路进了中堂。
众人这才瞧见,首位坐着的,是一身明黄蟠龙常服的萧承昭,陛下亲自证婚,足见对长姐的重视之意。
礼部堂官主婚,行三拜之礼。崔阑手里握着牵红,另一头,是公主殿下。
红绸两头牵,从此共白首。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而后便该送入婚房,但婚仪到这儿还不算完,还有喜娘撒帐、作却扇诗、饮合卺酒、结发同心等。
萧月卿被倚梅画竹扶着,在拔步床上坐下,崔阑走过来与她并坐床沿。
喜娘们端着红枣、桂圆、莲子、花生上前,进行撒帐。
一撒天官赐福,二撒早生贵子?
三撒吉星高照,四撒四季平安
五撒五子登科,六撒六合同春
七撒七巧团圆,八撒子孝孙贤
九撒天长地久,十撒白头偕老
伴着喜娘们的动作和撒帐歌,大红喜被铺盖上落满各色果子。
接下来便该崔阑作却扇诗,萧月卿知他不擅诗文,还不知作成什么样,但显然她多虑了,他不会,但他会找帮手啊,翰林院学士多得是。
“莫将画扇出帷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似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还不错嘛,萧月卿心想,色彩斑斓的孔雀翎羽扇缓缓移开。
霞裙月帔,国色天香。公主殿下,今日真的很美。
还得饮合卺酒,一个匏瓜剖成两个瓢,以线连柄,两人各执一瓢,同饮一卺,象征两人一体同心,恩爱相扶。
最后是结发之礼,喜娘用托盘奉了金剪锦囊上前,萧月卿和崔阑各剪下一缕头发,绾结在一处,放入锦囊保存。寓意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自此,礼成。众人鱼贯而出。
待外间门扉合上,萧月卿长长舒了口气,“快,给我把凤冠取下来。”
崔阑依言行事,摘下凤冠才知有多沉手,凤冠离开脑袋那一刻,萧月卿简直如获大赦。
放在一侧案几上,崔阑又走回来,“殿下今日辛苦。”
萧月卿正想转转僵硬酸痛的脖颈,一双温暖厚实的大手伸过来,替她揉捏肩颈,舒服得叫人直眯眼。
享受了好一会儿,萧月卿转头看向崔阑,“前院还有宾客,你快去作陪。”
崔阑巴巴贴着人,“不想去。”
萧月卿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又攀着人脖领把人拉低,亲了一个,“好了,快去。”
崔阑又亲回来一个,才不情不愿出了云光阁。一出院门,就被郑英几个勾肩搭背掳着往前院去了。
倚梅画竹端了饭食过来,萧月卿迅速安抚起五脏庙,一时顾不得其他。这都戌时了,才吃上晚膳,也是不容易。
然后是沐浴更衣,换了身大红寝衣,外披同色烟霞纱衣,头发半披半绾,上榻歇息。
不知过了多久,歪在榻上的萧月卿忍不住打了个呵欠,眼里直泛泪花。
画竹见状道,“殿下,要不要给驸马爷备下醒酒汤?”
“嗯,去吧。”萧月卿点头。
直至月上中天,崔阑才被郑英架着从前院送回来,到了内院门口,自有内侍上前接手。郑英作为外男,便只能到这儿了。
内侍一左一右架着人,往里没走几步,崔阑就直起身子,步履从容不迫,哪里还有先前半点儿醉酒的样子。
“行了,都下去领赏吧。”他摆了摆手,心情十分不错。
两人并院里其他人自是谢过,又说恭贺驸马公主大婚之喜,才都退了下去。
萧月卿半睡半醒之际,就感觉自己腾的升到了半空中,睁眼一看,自己正被崔阑抱着,原来不是幻觉。
男人身上带着水汽,衣裳也换过一身,虽然还是大红色,想必是在浴房洗过了才来的,还能闻见呼吸间的淡淡酒意。
萧月卿被放到床褥上,就发觉这厮眼珠亮得惊人。
“你是醉了还是没醉?”
崔阑不答,只是唤她,“殿下……”,埋头在她肩窝里挨挨蹭蹭,温热的鼻息呼在颈间,带来酥麻痒意。
“殿下今日真好看。”
萧月卿想直起身子看他,未果。
濡湿的痒意爬上锁骨,一双手也不老实的探入寝衣,掌心的薄茧,粗粝的指腹,刮过某处,萧月卿突然就软了身子,闷哼出声。
崔阑像是被按下了某种神奇机关,反复作弄,颇有些爱不释手的意味,手不够用了,还要上嘴。
“你如今……几岁?……还要这个?”萧月卿说话断断续续。
“殿下,好香。”埋首吃了半晌,尤不满足,又转战别处。
“……够了。”萧月卿觉得自己有些神志不清,连说话都费力。双手被人缚在头顶,像一尾干涸渴水的鱼。
空气里是黏腻的热,将人紧紧包裹,密不透风。
“殿下,夜还很长。”
饿了太久,凶兽一旦出笼,不吃干抹净,决不罢休。
红斗帐,合欢影。
心惊香玉颤,喘促乳莺低。虽生娇欲死,带笑不成啼。
婴孩小臂粗的龙凤红烛,灯影幢幢,仿佛在经历疾风骤雨,室内灯火摇曳,轻纱漫舞。
红烛泣泪,夜尽天明。
*
第二日萧月卿醒来,只觉浑身似要散架一般,动了动身子,似乎找不到自己腿在哪了。
只知外头天光大亮,颇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应是听到动静,崔阑从外头进来,萧月卿张口想骂,却发现自己声音嘶哑干涩,如同老妪,一时又怒又气,玉白小脸涨得通红。
被崔阑扶着坐起来,一连喂下两杯温水,方能张口说话,“滚出去,不想见你。”
“殿下,别生气了,殿下这般好,微臣一时忍不住……”
萧月卿气得抢过他手里杯子,往地上砸,“本宫都说了不要,你有听进去一句半句么?叫倚梅画竹进来伺候。”
说罢,萧月卿挣动身子,牵扯到某处,又倒吸一口凉气。
这回崔阑不敢硬来了,轻轻把人放平躺下,掖好被角,灰溜溜出去叫人。
被角拥着下巴,萧月卿闷闷骂,“狗东西!”
倚梅画竹进来,瞧见自家殿下面带愠色,但眼角眉梢春意盎然,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颜色,一时不知究竟是好,还是不好。
又见地上有茶盏碎片,再结合方才驸马爷的神色,知道定是殿下恼了。
该说不说,昨夜要了两回热水,后头那回,可都卯时了。驸马爷真是的,也不知道悠着点儿。
两个丫头都还未嫁人,可该懂的都懂,只得脸颊红红,低头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