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胭跌下来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意识丧失。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耳鸣还在持续，眼前是颠倒的视线。
她被倒挂在山坡中间的树枝上。
“小周？”白胭觉得视线模糊，以为自己看不见了，她惊恐叫人，“你在哪里？”
“小周？”
依旧无人应答。
白胭努力眨动双眼，试图将眼前模糊的重影甩开，与此同时，她更是抬脚奋力倒蹬泥土。
闷顿一声，白胭从半坡上掉了下来。
世界终于回复了正常。
她觉得自己的手臂与头皮都火辣辣的疼，不知道是划伤还是被方才黑衣蒙面人击伤。
但她还来不及查看，就听见身后传来沙沙声。
白胭想也未想，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碗口粗大的枯干，狠狠朝后抡去——
\"白老师，是我！\"小周单手抓住了枯树干。
看见来人是他，白胭手一抖，将树干丢了，“小周！太好了，是你！”
白胭也怕黑衣人会继续追上来，她顾不上身上的伤，左右张望，“你看那里！”
她伸手指向小周背后：“小周，那里有烟，会不会是大队队伍在起灶？”
虽是冬日，但深山之中不能明火，山脚下的百姓知道这几日是航天大队的拉练，自然不会上山。
而且远处的烟看起来规格不大，像极了大队炊事班的起灶方式。
白胭像是看见了救星，也顾不上身上的伤，拉着小周就往前走，“我们快去看看吧！”
“白老师，不可以！”小周慌张拉住她，“现在敌我未明，说不定这个烟雾是对方的陷阱！”
小周表情很笃定，“白老师，我在大队的时间比你长，我认为这不是大队的炊事班生火方式。”
“可是——”
白胭心中纠结，这段日子她与张婶居住在一起，见得最多的就是炊事班的起灶方式，加上她们的宿舍临近炊事班，白胭整日见烟，觉得自己不一定会猜错。
可另外一方面又在劝说自己，小周说的同样没错。
他可比自己在大队的时间要长，而且像他们这类的警卫员，接受的训练比自己更全面，更专业。
片刻间，白胭做了决定，“听你的！”
小周点点头，伸手指向与烟雾相反的地方，“那烟雾有古怪，我们按照孟总工的交代，还是从西边下去！”
白胭重重‘嗯’了一声，跟紧他。
……
早春二月的黑夜还是降临得比较早，在北岩山脚下扎营的带队队伍已经做好晚饭，带队队长是陈寻班上的副班长汪卓。
几个汉子正围坐在一起呼哧呼哧地吃着卖面条，昏暗的山道上突然横空出现跌跌撞撞奔跑的人影。
“谁？”汪卓将手中的搪瓷碗一放，带着人跑上前，“陈队长？孟，孟总工？”
陈寻搀扶着孟鹤川，他们两人身上各自有伤，其中陈寻的伤更严重一些，右脚中了枪。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进山去寻研究中心的白老师吗？怎么会……”
孟鹤川望着一无所知面露惶恐的汪卓，又看向平静的山脚，心一寸寸沉下去了。
早了，中计了！
……
孟鹤川与白胭分开后撂倒了两人，他继续往前跑的时候，忽觉不对。
原本紧咬着他的黑衣蒙面人逐渐减少，最后只剩一个。
见他猛地停下脚步，那人也跟着停下脚步，看模样，反而并不像是在追击他。
而是在跟踪他！
孟鹤川细思极恐！
他迅速对着那人展开攻击，“你们到底是谁？”
黑衣人与他周旋几招，没料到孟鹤川看起来是文人，一套军体拳也舞得虎虎生风，黑衣人怕落得下乘，举枪对着他的时候，却没按下保险栓。
他并不想杀他！
可这是为什么？
如果这些黑衣人同以前那几波人是一样的，都是外国反动势力派来杀害他们这些科研人员的，那么这个时候就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只要对方开枪，他就生死难料。
可对方偏偏没有动作，他举枪的方式似乎只是在拖延时间。
为什么要拖延时间？除了自己，那些人还要找谁？
孟鹤川心里的古怪越来越重，甚至比起方才被人追着跑的时候还更加心慌。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与猜测，为了不再被黑衣人拦住，他选择主动出击。
果然不出所料，黑衣人像是收到命令一般，对着孟鹤川的猛攻只躲不攻。
孟鹤川心里记挂白胭，没有时间与心思在与那人兜圈子，他迎着手枪的方向而去，在男人惊慌掉转枪口的时候猛地俯身扫腿，揪着黑衣男人的脖子猛往树干上撞击。
硬生生将人打晕。
孟鹤川扯下男人脸上的面罩，掀开他的眼皮看了看瞳孔的颜色。
果然是个外国人。
他没有迟疑，捡起手枪便继续走，在半道上遇上了同样逃出来的陈寻与另外的保安队队员。
陈寻他们受了伤，但在手无寸铁的情况下，将方才留下的那一拨黑衣人全都干趴。
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白胭与小周。
……
“你们确定没有看见白胭与小周？”
汪卓从他们脸上神情和身上的伤势中猜出发生了大事，不敢说假话，“孟总工，我们一直守在进山入口，没有看到其他人出来过。”
“北岩山还有其他的入口吗？”
“您也参加过野外拉练，北岩山除了这一边是经由村民开道才有的进山入口，其他三面都是岩石，登不了山，也下不来呀。”
孟鹤川暗骂一句脏话，将陈寻交给汪卓就要掉头走。
“鹤川！”陈寻忍痛拦他，“方才那么惊险，那些黑衣人也不知道是为何而来，现在天色已晚，你不能单独上山！”
“白胭和小周还在山里！那些人的目标有可能正是白胭，她是翻译员，对大队有用，那些反动势力也许会为了不让大队有翻译员助力而对她下手！”
“那也不行！”陈寻脚步中枪，此时根本连站立都很困难。
早春寒冷，他却头顶冒汗，“你是大队的研究员，更是航天大队的总工程师，在我看来，你同白胭同志一样重要！不！你比她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