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爱苏抿嘴一笑,“我得找十个工人登记资料,明天给你们搬家具。还有,我爸爸催你的图纸。”
大白鲨听到韩爱苏的声音,走出门口,冲韩爱苏竖起大拇指,“牛,韩家果然是一股清流,做工精细,一流水平。”
韩爱苏抿嘴一笑,“不是韩家牛,是我爸爸认识的木制加工厂牛,这些呀,都是成批量产,要是手工匠人,更是非同一斑。”
何雨柱听着两人谈论家具制作,从宋代到明清时分,光听不语,韩爱苏知道何雨柱心情不好,时不时瞟一眼何雨柱,最后试探地问,“反正你不着急,要不,你弄一套手工家具?仿古的。”
“以后再说吧。”
苏凤清那幅图,只能看见一件家具,听韩爱苏方才一通描述,应是宋代的式样,只是何雨柱心情沉重如铅,提不起兴趣。
大白鲨知道韩爱苏连夜要去登记,赶紧说:“我派两名徒弟跟着你。”
空间内没有信号,需要走到门外打电话,韩爱苏冲着大白鲨的背影说:“要不,你把信息塔和外面的连接起来,说不定还能通话呢。”
大白鲨回过头,看着韩爱苏,竖起大拇指,“小姑娘好聪明,简直就是我肚子里的……”
又开始吹牛批了。
“快去吧,”何雨柱知道他下一个词,赶紧打断他,心里开始腹诽:
——谁愿意做你肠子里的寄生虫呀。
大白鲨朝何雨柱眨一下眼睛,貌似在说板牛犀喜欢的姑娘,你可留点神,不要闹得兄弟反目。
韩爱苏倚坐在门廊下的木栏上,何雨柱不想和韩爱苏深谈,假借醺醺然的酒意,闭上眼睛,不知不觉地入了睡。
===
1943年,南锣鼓巷。
昏暗的灯下,何妈一针一针地纳着鞋底,上次大儿子何雨柱穿着皮靴,好是好看,对脚不好。
带着醺醺醉意的何大清撞开房门,瞪着带着血丝的眼睛,何妈知道丈夫回来了,头也未抬。
何妈早就不是那个肺痨鬼,不再要命的咳嗽,身上也没有那种要命的臭味,相反,青丝油亮,脸颊红润,连眉毛都弯得更有情趣,比起隔壁贾家小姨子更好看。
八岁的儿子死了,何妈仅仅伤心了三天,就开始纳鞋底。
何大清靠着门框,心里一动:我tm的眼瞎了,放着好好的免费婆娘不喜欢,去讨好什么贾张氏,还去什么长寿街的暗门子,真的该死。
走到何妈跟前,看着何妈灵动的手指,在鞋底上做画似的。
后院聋老太太总说全院女人的女红数何妈最好,这话没错,针脚细密,排列整齐,从哪一个角度都挑不出瑕疵。
这码数不是自己的。
何大清夺过脚底,“做谁做的?”
“别人。”何妈的声音很轻很淡,要不是她还有个盼头,早就离家出走了。
反正老百姓的日子都不好过,在哪都是过。
自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儿子,一切都不同了,何妈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并不是别人一辈子都没吃过的牛肉罐头、牛排和巧克力,还有花里胡哨的化妆品,而是大儿子看她的眼神,对她的语调,让她真真切切地感受到还未有就有所依的幸福。
凡人盼的孝敬,不就是如此吗?
她要等大儿子回来,可是说好的七天,已经过去十天了,还是没有回来。
何大清哪知她的心情,也懒得猜她的想法,以为她纳鞋底做点小买卖,帮补一下家用,儿子就没就没了,他一晚上没落屋,等他回来的时候,何妈已经把儿子埋了。
好歹也是何家的血脉,他伤心了整整七天,浅浅地体验了一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终究,再接再厉的想法胜过了丧子之痛。
贾张氏曾大言不惭地要帮他偷生儿子,放她妈的屁,再硬的嘴也敌不过一颗花生米。
李槐花是八大胡同出身,在她身上花二十几块大洋,就落了个眼福,过了一下手瘾,还没沾到腥。
长寿街的老娘们也就是换换口味,真的要传宗接代,还得何妈这一亩三分地。
他猴急猴急地拉何妈上床,美其名曰:好好歇着。
这年代的女人可怜得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由不得自己。
……
何大清跟死猪一样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何妈神情黯淡地穿好衣裳,推开门,站在清冷的月光下,更无睡意。
走到何春香门前,静寂无声,又倒回去坐在97号院子何家门口,冷风吹起,她拉紧棉衣,抱紧胳膊,缩成一团。
倚着门框,夜越来越深,风越来越凉,但她一丁点也没有回家的意思。
她还记得那个晚上,和儿子同名同姓的成年何雨柱抱着鲜血淋淋的亲生儿子,看到他的脸庞,那么难过的心稍稍好了些许。
他说的七天,可是七天早就过去了,现在是第十一天了。
他会不会再也不来了?
何大清说的再生一个,趁年轻,再生几个也成,她不想生了,她只想要那个大儿子,眼神温润,语调轻轻,喊妈的样子真好看。
天边露出了一点点鱼肚白。
何妈手脚冻得麻木了,使劲地用嘴呵着冰凉的手。
“妈。”
何妈老是听到大儿子的声音,敢情又迷幻了。
“妈。”
她抬起头,面前站着两个人,最前面的是大儿子何雨柱,后面的是何大柱。
她惊喜地站起来,腿麻了,站了一下,没站稳,何雨柱扶住她,“这么冷,你怎么坐在这儿?”
“我来等你,没想到,真的等到了。”何妈的手好是冰凉,笑着淌出了眼泪,用冰凉的手背揩着眼泪。
何大柱从墙边摸出钥匙,开了门,没有烧炉子,房间很是阴冷。
“走,去何春香家。”何雨柱搀扶着何妈,何妈一边走一边嗔怪道:“你说的七天,都十一天了。”
“有事耽搁了。”何雨柱握着何妈跟冰块似的手,皱皱眉头,“不能蹲在寒天夜里,冻死人的事,您知道吧?”
“不会,我哪有那么傻,受不了,我就回去了。”何妈高兴得跟喜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