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克从小就觉得女生是一个惹不得、打不得、骂不得说不得的物种，因为他有一个一只手能把他掰骨折的亲妹妹。
在东北张家的生活并不好，训练很苦很累，张家人又基本上都是闷嘴葫芦，搞得张海克年纪轻轻差点就患上自闭症。
听说张家本家最近出了不少事，但这跟他一个外家的孤儿有什么关系呢？连活着都是奢望，更何况他还有个妹妹要养活。
那个鲛人来到张家的那一天，几乎惊动了大半个张家，无论本家还是外家。
那可是张瑞谭，长老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出个任务居然还带了条与任务无关的鲛人回来，实在是太梦幻了，怕不是他昨天晚上没睡好，今天白天梦游了。
尽管难以理解张瑞谭宁愿承受家法也要把鲛人带回来的行为，但此时的张海克对此并无所谓。爱干嘛干嘛，他一个外家人根本见不到那样独一无二的珍宝。
第二天的训练场上，下课的时候，张海克就看到了那个独一无二的珍宝，一只可以化为人形的鲛人。
说实话，苏意不够美，不像张家典籍里描写的那样拥有勾魂夺魄的美貌。
如果一定要形容张海克对苏意的第一印象，那就是栀子花，清新淡雅、温和素净，是勾不起他任何兴趣的模样。
唯一的优势大概就是苏意的厨艺很好，听说她一个人带着新来的小孩和小孩的妈妈在雪山上生活了很多年。
至于新来的和外族通婚生下的小孩，张海克只是觉得对方运气真好，生下来就有一对为了他不要命的父母，父亲死了又能被性善貌美的鲛人抚养。
就算被抓回张家，也有鲛人和他的生母一路跟随。
不像其他人，活着是工具，死了就死了。
直到看过鲛人的本体，银白色的长发铺散开来，纤长的鱼尾上点缀着珍珠，唯独那双眼睛带着刚睡醒的迷茫雾色。
真好看。
张海杏说她喜欢那条鲛人，问张海克觉得怎么样。
“那是鲛人，不是我们的东西。”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她，我想养她！”
张海杏从小就是一个很偏执的小姑娘，这一点张海克也很清楚。他给了张海杏很多，却唯独给不了张海杏来自正常人的爱，因为从小生活在张家的孩子都是缺爱的孩子。
苏意对张海星太好了，好到让人羡慕，让人嫉妒，让人恨不得代替他去享受苏意所给予的一切。
从最开始阻止张海杏，到后来跟着张海杏一起去见苏意，张海克得到了很多，也学会了很多。
比如可以撒撒娇帮她梳理过长的银发，可以说两句软话摸一摸她尾巴上的鳞片，也可以仗着年纪小找她要一个亲昵柔软的抱抱。
苏意的怀抱带着一点点若有若无的冷香，张海杏偏说苏意身上的冷香很重，她一直都能闻到。
后来，张家分崩离析，张海星成了张启灵。谁也没想到苏意胆子大到跟着张启灵进入禁地，就像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等到发现的时候，苏意早就不见了。他们只能在外面等，等时机，等族长，等苏意。
继承天授的苏意忘了所有人，但她依旧依赖张启灵——不对，应该说她还是最信任张启灵，尽管那是个比他还要无趣的闷葫芦。
真是一如既往地让人羡慕的信任。
在长沙的两段时光，张海克都觉得很快乐，因为他能感觉到苏意对他的信任渐渐增多，他在她眼里再也不是随便一个“张家的孩子”，而是有名有姓的张海克。
这比他完成了放野任务还让他感到开心。
“哥，你不会跟我抢的对吧？”
张海杏的直觉很准，偏执的她也没有给自己太多道德上的束缚。
在知道无法在亲情上超越张启灵后，张海杏居然想让苏意做她的终身伴侣，在族长面前得到认可的那种。
张海克阻止了她的作死行为，因为他知道族长不仅不会同意还可能把张海杏打个半死。
“哥，你娶她，然后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怎么样？”
张海克突然失去了全部力气和手段。
如果张海杏不是他唯一的亲妹妹，他真的很想把她脑子掏出来看看她的脑子里面装的什么。
只是，有的念头一旦被种下，后面就完全不受张海克控制了。
他开始关注着苏意的一举一动，不是被族长要求保护好苏意，而是把这种关注训练成了一种习惯和本能。
苏意爱吃甜食的同时也特别爱吃辣，但是吃不了冰的，一吃冰的就会闹肚子。
苏意怕水，虽然是一只鲛人，但是她就是不喜欢下水。她很喜欢看星星，因为她给族长取的小名就是星星。
苏意喜欢小孩子，她对小孩子总是很有耐心，对成年人就是爱搭不理。如果不是从小就和苏意建立起了联系，估计苏意根本不会搭理长大后的他们。
苏意的身上藏着很多秘密，她曾经也有弟弟妹妹，但是不知道怎么失散了。
张海克搜集了很多关于苏意的，她的小习惯，她的情绪表现，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牢牢记在心里，等他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已经来不及了。
感情也可以不是见色起意，也不一定是一见钟情，而是在漫长的时光里你一直注视着她，用你自己都没有发现的渴望的目光，一直期待着她能回应你。
于是在某一天，你真的得到了回应。
很长一段时间张海克都只是按照族长的要求、按照苏意的意愿和某一方势力接触，直到接到假扮夫妻前往沪海的任务，他仿佛触摸到了某个门槛。
夫妻过家家的游戏苏意比张海克适应得多。
他们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她会对着他撒娇，也会贴心地送上一份夜宵。
只要在他想见到她的时候，她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出现。
洁白的栀子花不起眼，但却在不经意间开了满山坡。
她知道他的想法，支持他在任务以外组建自己的势力，她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伴侣，包括那个卖武器的自不量力的外国人。
卓玛是喜马拉雅雪山的，鲛人是东北张家的，但苏意或许可以是他一个人的。
夜晚的张海克搂着怀里的苏意，静静地看着她的脸，听着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心跳，然后逾矩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吻。
身上的纹身微微发烫，张家人一生也不一定心动一次，唯一的一次心动就只给了一个人。
或许张海杏的提议也不错，三个人也可以一起生活，他养得起一家三口。以后说不定还会有一家四口、五口。
他想娶苏意，可是族人们不同意，族长不同意，还有那个打不死的汪家也不同意。
他避开了族长的步伐，向瑞字辈请教，用自己的私库和苏意的资助，一点一点地建立自己的商业王国，他要把苏意会去的所有地方变成他能庇护她的地方。
栀子花不起眼，但栀子花的花语和张海克的爱同样拿得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