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世贤把康世佳送回学校之后，特意绕道去了电影院门口。
他远远地停下车子，从车窗里看着忙碌的小丫头。
心里有千头万绪想说，最终还是选择启动车子离开了。
回到部队，他第一时间就去首长办公室里找父亲。
对于长辈们之间的事情，他这个做晚辈的没有资格插嘴。
可是母亲生病这件事他必须得去说一声。
康东海看到他就知道来意。
毕竟以他的地位，关慧芝生病这个情况军区医院那边肯定会汇报给他。
不过他没说话，反而问：“世贤，有事吗？”
“爸，我妈昨天晚上又晕倒去了医院。”康世贤说。
康东海点头：“我知道。”
“爸……”康世贤也不意外，犹豫片刻：“她现在病情已经稳定，不过医生说，可能肺部还需要观察，他们做肺检的结果并不理想……”
康东海压压手：“这些我都知道，军区那边已经在检查报告出来之后就送来一份。”
康世贤心头便涌上一阵难受：“你不去看看她吗？”
“……看就不必看了吧，我去了也没用。”
“爸。”
“别说了！”
面对大儿子，康东海内心的难堪只有他自己知道。
年轻时候发生的事情演变成今日的家庭闹剧，偏偏他竟然开不了口向孩子们解释。
对于关慧芝，他已经彻底死了心。
此时更不想再聊起她。
然而康世贤却并不妥协的继续把关来宝说过的话说了一遍。
他心想就算以前母亲有什么过错，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他们老两口的关系能不能得到缓和。
康东海听完后却只是保持着一惯的理智：“世贤，首先别说医生还没有分析出来结果到底如何，其次你应该明白，就算我知道她的病情，也只有交给医生去治疗这个办法。”
“对于你妈，我肯定会让医生们尽力给她最好的治疗，至于其他那是两码事，咱们不能混在一起论。”
“爸，你的意思是……就算妈真的遗传了外婆的老毛病，你也一样要提出离婚。”
“当然。”
康东海的眼神很坚定：“我已经向组织提交了离婚申请。”
康世贤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这次父亲竟然毫不犹豫，连忙说：“就算你想离，也能不能缓一缓，现在我妈她的身体……”
“世贤。”康东海声音带着沉重：“你不是我，不明白我有多痛心，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决定，不必再劝了！”
“……”
康世贤张了张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父亲有难处，母亲有难处，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更让他完全没想到的是……
等他从父亲办公室里出来，急匆匆赶到军区病房的时候。
精神头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关慧芝竟然再次提出让他转业的事。
康世贤顿时觉得很窒息。
他已经看清楚了母亲的伎俩。
她两次向他提出转业的都拿捏着时间点，上一次也是她生病的时候。
因为她知道在自己脆弱的时候提出要求，或许儿子会更依顺着她一些。
这叫什么？
这是挟持。
康世贤敷衍了几句就到医院院子角落里抽烟。
关来宝也拿着烟斗吧嗒吧嗒着跟上来：“哎世贤，中午咱们吃啥，是让我去食堂里打饭吗，可我不会打呀！”
“放心，会有警卫员给你们送来的。”康世贤满心恼火，懒得跟他多说话。
可关来宝一直缠着他：“我看你妈今天精神好了很多，要不咱们下午就出院吧，医院哪有家里待着舒服。”
“不行，得让医生好好给她观察两天再说。”
“呃，那好吧！”关来宝有点不情不愿，医院里确实不舒服，太冷了。
想了一会儿又压低声音问：“世贤啊，你有没有去告诉你爸你妈生病的事，他那个人我了解的，心软得很，知道了肯定会来看她的吧？”
“舅。”康世贤压住满肚子的怒火道：“我爸已经知道了，只是这两天部队里太忙，他还要去省城开会忙不过来。如果我妈问，你就这么说。”
“这不睁眼说瞎话吗，就在一个军区，再忙几分钟就到了……”
话没说完，关来宝发现大侄子的眼睛像是要喷火。
他这才明白自己说得太多，连忙道：“好好好，我明白要怎么说啦，你放心。”
康世贤叹了口气：“中午世强来医院跟你们一块吃饭，你照顾好我妈。”
“好哩，你放心。”
又交待了关来宝几句，康世贤径直去学校告诉弟弟一声。
谁想刚到他们教室门口，就见这家伙和他的好兄弟毛小杰像把门将军似的，一边一个正在罚站。
而且他俩脸上都挂了彩。
毛小杰的脸颊青了一块。
康世强的左眼睛一片乌青。
很明显，这两娃打架了！
康世贤刚想上前问问，从另一头教师办公室里出来的董燕正好看见他：“世贤。”
他连忙转身：“董老师，这俩孩子……”
“刚刚在课间打架。”董燕小声说：“世强好像心情不好，不知怎么的就跟毛小杰打了起来，要不你跟他谈谈？”
“好，那麻烦你！”
“没事。”
董燕过去告诉康世强：“世强，你大哥找你。”
康世强扭头一看果然是大哥，顿时觉得挺丢人。
他嘟着嘴，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哥。”
“跟哥去院子里走走？”康世贤心情不好也没有责怪他，摸摸他的小脑袋：“走吧！”
兄弟俩一直走到校园花园里，康世贤才停下脚步：“告诉哥，眼睛疼不？”
康世强早就有些绷不住了。
一来他觉得挺丢脸，这架没打好，给自己整了只乌眼青。
另外就是，心里憋着事儿觉得委屈。
这下可好，哥一问，他就控制不住的叭嗒叭嗒掉眼泪。
“是毛小杰先惹我的，我跟他聊心事，说这次爸妈肯定离婚，他们一旦离婚我就得做选择。”
“是要跟着爸爸还是要跟着妈妈，我不知道该选择谁。”
“毛小杰就说要我跟着爸爸，因为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坏人。”
“我说妈妈不是坏人，然后咱俩就打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