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货车摇摇晃晃地在山路上盘旋着。
车身随着崎岖的道路不断颠簸起伏,发出 “嘎吱嘎吱” 的声响,仿佛在艰难地喘息着。
王家父母坐在了前面的驾驶舱,那小小的空间显得有些局促,加上大卡车的司机一共三人,就已经满满当当,再也挤不下其他人了。
三姐妹则一起挤在了后面的车斗里。
车斗里虽然简陋,但也有一些简单的铺垫。
身下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那稻草带着些许田野的气息,还铺着一层板结块了的棉絮,虽然不够柔软舒适,却也能抵御一些寒冷。
他们离开隆镇时正是最冷的时候,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席卷而来,像是要阻止他们前行的脚步。
王保红把脸埋在二姐的怀里,二姐则紧紧搂着大姐,试图减少寒风的侵袭。
她们相互依偎着,身体微微颤抖,寒冷的空气似乎要穿透衣物直抵骨髓。
她们的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身上的棉衣虽然厚实,却也难以完全阻挡那刺骨的寒冷。
发丝被吹得凌乱不堪,有的甚至抽打在脸颊上,生疼生疼的,但三姐妹此时已顾不上这些,疲惫渐渐席卷而来。
也许是因为今天要出发,三姐妹兴奋得一晚上没睡着。
脑海里不断浮现着义县的模样,对未来新生活的憧憬如同燃烧的火焰,让她们毫无困意。
此时,紧紧地依偎在一起,伴随着摇摇晃晃的车斗就陷入了梦乡中。
她们的睡颜带着一丝安宁,即便在这寒冷且颠簸的环境里,也无法阻挡那浓浓的困意。
“师傅,您知道义县的房子都咋样吗?孩子们过去能住得惯不?” 父亲搓了搓手问道,那双手因寒冷与内心的些许不安而微微颤抖。
师傅笑了笑回答:“听说那边新盖了不少房子,虽然比不上大城市,但也还算宽敞明亮。”
“都是按照统一的规划来建的,周边的配套设施也在逐步完善,像学校、医院这些都离居民区不远。”
“那就好,那就好。” 父亲又问道:“咱这边冷还是义县那边冷啊?要是比咱隆镇还冷,我怕娃子们过去了也受不住。”
他皱着眉头,脑海里不禁浮现出了女儿们被冻得瑟瑟发抖的画面,心里就一阵揪紧。
师傅哈哈大笑道:“咱隆镇可和人家义县比不了,人家义县左边是滇省,右边是桂省,气候相对要温和一些,没咱这边这么冷。”
说话间,打车师傅还回头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王卫国,似乎也看出来了她正担心着在后车斗的三个闺女,她便说道:“咱在路上也走了快一个小时了,过了铅场就没那么冷了。”
听到这话,父亲的神色略微舒缓了一些,他轻轻点了点头,目光依旧忍不住透过车窗往后瞟,尽管只能看到车斗的一小部分。
此时的车斗里,三姐妹相互依偎着沉沉睡去,寒风吹拂着她们的发丝,二姐王保英下意识地将怀里的王保红搂得更紧了些,大姐王保华则用手臂环住了二姐,像是在为妹妹们构筑起一道小小的温暖屏障。
母亲在一旁也听到了师傅的话,她微微松了口气,可眼神中的忧虑却并未完全消散。
手中紧握着的布包被她攥得更牢了,那布包的布料被她的手攥出了深深的褶皱。
本来是打算让她们三姐妹去坐班车的,但是让三个小姑娘从隆镇先搭车去顺市,再让她们从顺市搭车到义县,但夫妻俩实在是不放心。
从隆镇到顺市的道路本就崎岖难行,车辆稀少,而从顺市前往义县更是要穿越不少荒僻之地。
先不说这一路山高路远,而且马上也要过年了,这社会治安也让人有些担忧,把孩子们独自放在路上,那简直是煎熬。
在这年关将至的时候,路上的行人和车辆鱼龙混杂,谁也无法保证会不会有意外发生。
也是实在没其他办法了,王卫国才想着让三个闺女在那么冷的天呆在后车斗里,和他们夫妻俩一起去义县。
他心里又何尝不心疼女儿们呢?只是相比之下,他更害怕将她们独自留在那充满不确定性的旅途中。
车斗虽然寒冷且颠簸,但至少女儿们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有个什么情况也能及时照应。
选在这个时间点去义县也是因为上面领导催得急,他们现在过去了,安置好也可以在新家过第一个年。
卡车在山路上缓慢地行驶着,一路的风景从熟悉渐渐变得陌生。
王家一家人带着对过去的告别和对未来的憧憬,每一个人都在心底默默祈祷着这一路顺遂,未来的日子能够如心中所愿般美好。
正如大车师傅所说的那样,从铅场出来以后,气温开始缓慢地往上提升。
凛冽的寒风渐渐变得柔和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刺骨。
在后车斗的三姐妹时不时地还能感受到有太阳照射在身体上的温暖。
那金色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像是给她们披上了一层薄纱,驱散了些许寒意。
王保红在睡梦中不自觉地舒展了一下身体,脸上的神情也变得舒缓了许多。
在车辆行进了差不多三个小时后大车师傅将车停了下来。
父亲赶忙询问道:“师傅,怎么了?是车子出问题了吗?”
师傅笑着回答:“不是,这一路的下坡和砂石路,我得下来检查检查轮胎刹车什么的。”
“这路段对车子损耗大,得确保万无一失,不然半道上出问题可就糟了。” 师傅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了一旁驾驶位的车门。
“咱们也赶了这么久的路了,趁现在咱们还可以去前面的老乡家讨口热水喝,你们也趁现在先吃点东西,下来活动活动吧!咱差不多得天黑了才能到义县。”
父亲听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头对母亲说:“那咱把孩子们叫起来,吃点热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