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惊雀也这么觉得。
第一次遇到被绑架的荒唐事,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没想到自己比想象中还要镇静。
不是她胆子有多大,情绪有多稳定,而是因为她笃信会有那么一个人来救自己。
“因为你啊。”
阮惊雀嘴角微勾,眼睫扑闪,透亮的眸里盛满了洋桔梗鲜活而又向上的生命力。
话音刚落,便感知到脚上的动作有所停顿,随后一道目光朝自己袭来。
她掀起眼帘,薄唇轻启,“我知道你会出现,所以我不怕,是你让我变得坚强勇敢。”
话落,房间里顿时陷入一阵微妙的静谧,女生刚刚的那一番话如余音绕梁般在梁怀叙耳边游窜,挥之不去。
饶是见惯了不知多少大场面,站在人群中央意气风发慷慨陈词的梁怀叙,也无法清晰准确地说出自己此刻的感受,他没想到自己竟被难住了。
“怎么不说话?”见他沉默,阮惊雀出声问道。
梁怀叙从床尾走到床边,坐下后将她的一只手握在掌心,反复摩挲,他沉着声音,“阮阮,对不起,如果不是因为我,今天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阮惊雀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关于愧疚的情绪,她刚想反驳,喑哑低磁的声音再次响起。
他说:“如果你今天的坚强勇敢是因为我,那我宁愿没有这样的坚强勇敢,我希望你的坚强勇敢从始至终都是因为自己本身,而不是被迫。”
梁怀叙轻轻叹了一口气,“对不起,让你受伤了。”
如果他坚持和她一起去机场接岳母,这件事就不会发生,归根结底,是他的错。
见他模样严肃,阮惊雀心里闯入几分慌乱,她反握住他的手,着急地说:“你瞎说什么呢?你不需要道歉,你更没有错,错的是犯错的人,是梁兴鸣,别乱往自己的身上揽好吗?”
为了防止他困在这个话题里,阮惊雀“哎”一声,表现出茫然的状态,“那他被抓了吗?你刚才去哪里了?”
梁怀叙“嗯”一声,“我去见了他一面。”
“所以你衣服上的血迹是因为你们打架了?”
梁怀叙尴尬地轻咳几下,“算……算是吧。”
说完,他突然抱住阮惊雀,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我看到了他的理直气壮和心安理得,阮阮,我不后悔。”
阮惊雀心疼地轻拍他后背。
“对了,等会儿警察可能会来找你做个笔录。”梁怀叙摸摸她的头,“不用担心,实话实说就可以了。”
“嗯,好。”
两人抱了几分钟,共同感受劫后余生的温存,时间仿佛慢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叩叩”响了两声,紧接着被人从外面推开一部分。
阮惊雀闻声从他的怀里探出脑袋,看到自己的母亲江舒岚同样从门缝里探出头,她嘴角漾开一个明显的弧度,两人对了个眼神,她朝阮惊雀挑了个眉。
怎么说呢,她的笑容令人瘆得慌,阮惊雀感觉自己的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而且这个笑容莫名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
她想起来了,是她和阿叙领完证之后回云江的那一天,她坐在副驾驶上,透过车窗看她时,就是这个笑容。
江舒岚拍了拍手里的保温桶,闹出的动静让阮惊雀瞬间回过神。
“那个……阮阮,小梁,打扰了哈,小霖跟我说你们夫妻俩都在,我就在外面待了会儿,但是现在天都黑了,我怕你们饿肚子,就擅自进来了,吃完再抱哈,不差这点时间。”
阮惊雀听到这话快要被吓出双下巴来,耳朵瞬间通红,她立马从梁怀叙的怀里起身,没有任何气势地反驳了一句,“妈妈,你说什么呢!”
说完她便将头低下去,想找个洞把自己给埋了,洞是没找到,倒是看到了某些非礼勿视的地方,她相当自然地伸手将男人翻折的衬衫重新翻回来。
反正不是他的血,也没那么可怕了。
和她相比,某位罪魁祸首之一就显得淡定了很多,梁怀叙站起身,也许着装没那么干净,但整个人的气质仍是斯文有礼的。
他看到江舒岚走进来,嘴角上弯,微笑着说:“妈,不打扰。”
这话可让江舒岚听得舒服了,整个人美滋滋的,阮惊雀悄摸地瞄了一眼,跟捡到宝似的,心道至于嘛。
梁怀叙从江舒岚手里接过保温桶,拉过床边的一把椅子示意她坐,接着整理病床上的餐桌,准备将里面的饭菜一一摆出来。
刚把粥放好,江舒岚伸手阻拦他接下来的动作,“小梁,这就够了,其他都是给你带的,生病呢,让这丫头吃点清淡的。”
“知道了,妈。”
阮惊雀眼睁睁地看着煮熟的鸭子飞走,她欲哭无泪,想要再给自己争取一下,“妈妈,我这是皮外伤,没关系的。”
江舒岚轻哼一声,“皮外伤也是伤。”
梁怀叙笑着看母女俩之间的互动,正把保温桶里的其他菜拿到另一张桌上,敲门声忽而有节奏地响起。
“请进。”他寻着声音源头看过去。
门打开,明霖手里拿着手机,从外面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刚放下电话不久,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老板,刚刚程警官打来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