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还听到你说要把自己轮椅给他。”
只要不聊出城的事,商华兴嘴角的笑意就一直都在,只不过此时多了几分虚情假意:“你可知他的真实身份?”
“知道。”商锦宴吃了一小口糕点,回的淡然:“他是叶校的儿子。”
“叶家世代从军,在琥城里也是小有名气的‘军世家族’。只不过,出了个叶渡舟。”说话间,商华兴身形后仰,不动声色的观察着面前商锦宴的神情,见对方无动于衷,他眯了眯眼眸,接着道:“叶渡舟是叶家唯一的直系继承人。按理说,他应该也要从军才对。没成想,他竟选择了留洋进修学识。”
说到这,商华兴伸手拿起了茶杯,没喝只是举起,他看着面前的女儿,似感叹的又说了一句:“往后的叶家,怕是要变‘书香门第’了。”
商锦宴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解道:“父亲为什么要跟我说这些?”
“‘书香门第’配不上商家,更何况叶渡舟那人心思不正。”商华兴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嘴角的笑意也淡了很多,“这次就算了,往后你少和他接触,知道吗?”
虽然没能完全理解到父亲说得“心思不正”的意思,但“少接触”本就是商锦宴想要做的事,所以她也没想太多的点了点头,“等先生的腿好后,我就与他保持距离,毕竟这次先生的腿伤是因为我的失误才造成的。”
商华兴听后皱起了眉,“这件事你不用管,他的伤我会派人专门照顾。就算他的腿因你而废,你也无需操心。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其它事有我处理。”
看着手中的糕点,听着商华兴的话。
商锦宴只觉得——商华兴买的糕点实在是太甜了,才吃了几口,竟甜到了心里。
“谢谢父亲。”
————
之后的三天时间里,商锦宴听着商华兴的话一直待在病房。
原以为在另外一栋楼的叶渡舟会像约定时的那样,会时不时找她聊天。
结果不曾想,这三天里,对方竟没有找人联系过自己。
甚至在商锦宴都忘记给叶渡舟送书时,对方还抢先一步的派人把几本文学书给送了过来。
看着手中被自己一直喜爱看得文学书,商锦宴终是打破了与商华兴的约定,开始关心起了叶渡舟近几日的情况
……
“打听一下隔壁楼叶先生的伤势?”
壮天一如既往的站在门口,面对屋内人的要求,他若有所思了一会儿,接着道:“倒也不用麻烦去特意打听,我对他的印象还是挺深刻的。”
商锦宴挑眉,示意对方接着说。
“那先生不仅留过洋,还长的贼好看;举止温文尔雅,说话也文质彬彬,待人更是客客气气的。”壮天一边掰着手指,一边说着:“院里一大半的女护士都在盯着他呢。”
“说重点。”商锦宴冷不丁的瞥了一眼对方,“他的伤势如何?”
提起“伤势”,壮天的脸色称不上好,甚至还有些苦恼的意味,“唉,这么好的先生,可惜就是伤了腿。听闻前几日他还不小心扯到了伤口,腿险些就废了。”
前几日?扯到伤口?险些腿废?
这几个信息一出,商锦宴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再心安的逃避下去了。
思虑过后,她按照承诺选了两本书,随即赴了约。
再次见到叶渡舟,他正依靠在白净的病床上,神情静雅的翻看着手里的书,雪白的被褥被随意的搭在腰间,似乎是察觉到了来人,他稍稍一愣,片刻侧头看去。
在与其对视后,只见他那双温玉的眼眸中闪过亮光,而原本苍白的脸色竟在一瞬变得红润。
“少爷。”
在一声柔情的呼唤中,商锦宴走到了叶渡舟的面前。
她先是把自己带来的两本书放在了桌上,低垂着眼眸有些不敢直视对方那双灼灼耀目的眼睛,“今年学业紧,所以最近我都没有怎么看书。这两本书是我去年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唯一看完的两本。挺有意思的,先生闲暇时可以看看。”
两本书其实是同一系列的上下册,名《朝》《暮》,其中文学内容跟《文》差不多,但是比《文》更加深奥有趣些。
商锦宴倒也没有说假。
从入学以来,她除了“训练”和“做任务”其余时间也就只够看这两本书了。
叶渡舟在看向桌面上的两本书本时,眼眸中的光亮越发明显起来,“今早我也给少爷送了几本书,少爷闲暇了也可以看看。”
商锦宴凤眸一撇看向了叶渡舟的伤腿,抿着唇并未接话。
“听闻少爷从军校毕业了。”叶渡舟看向商锦宴时,眼眸微弯,笑的温柔,“真是太好了,今后少爷就可以轻松些,还能做自己想做的事呢。”
想做的事……
商锦宴眸光微动,但她并没有接话,而是把话题拉回到了叶渡舟的身上,“先生的腿,好些了吗?”
“恢复的很好。”叶渡舟嘴角的笑意不减,依旧的温柔,“少爷不必担心,我受的只是小伤,定然不久之后就能痊愈。”
“险些一辈子坐轮椅”竟被说成“只是小伤”。
叶渡舟越是不在意,商锦宴心中的愧疚便越是重上几分。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
要想完全摆脱“愧疚”,补偿和赔罪必不可少。
想着,商锦宴抬眸与叶渡舟再次对视,此时的她眸中多了几分坚决,“先生,因为我的失误让你的腿受伤,我欠你一声抱歉。对此,在你腿伤未愈之前,商家医疗会负责到底。另外,今后你有任何需要或者要求都可以向我提,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会尽力满足。说到做到。”
“少爷。”叶渡舟望着那双璀璨的凤眸,轻唤了一声。
“嗯。”商锦宴同样望着对方那双温柔似水却炽热烈目的眼睛,轻声回应着。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叶渡舟眸中灼热的光呼之欲出。
商锦宴稍稍一愣,因为她从未在温文尔雅的先生眼中看到过这样的情愫,就好像被披着羊皮的洪水猛兽给盯上,引得她四肢一阵发凉。
在细看之时,叶渡舟的神情早已回归到了往日的温柔,“少爷?”
商锦宴移开视线,回的淡然,“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都可以。”
“能力范围内”又说了一遍,她是生怕叶渡舟下一秒提出自己办不到的事。